听便知圣上这是想裴大人了,立马出主意道“裴大人是九月初八才休得值,算算时间,怕是要十七那日才会回大理寺。”
“不过裴大人家中无长,此次亲事又是蒙圣上赐婚,依礼来说,合该携妻进宫面见圣上,向圣上谢恩才是。”
“只是许是怕贸然进宫会扰了圣上,裴大人这才没敢携妻前来,今晚月朗星繁,想必明日定是个好天气,圣上可要宣裴大人明日进宫来瞧一瞧御花园的花”
李玄贞确实意动,可外人不知,他却知这小表弟年少时是个什么混不吝的模样,这小子若是想来,恐怕早在成亲第二日便会巴巴地带着妻子进宫谢恩了。
如今既然没来,那便是不想来。
既如此,他才不要讨人嫌的将人宣进宫。
“罢了。”
李玄贞抚了抚近日因太忙而顾不上修剪的胡子,阖上折子道“朕赐他令牌便是容他随时进宫见朕,何须朕下旨宣他他但凡心里有朕,早就该带着妻子进宫来看朕了。”
“这”莫公公闻言面露为难,却并不敢多说什么,只躬着身子应道“圣上息怒,是奴失言了。”
李玄贞原本只是戏怒,这会儿瞧见莫公公的欲言又止却是真怒了三分,猛一拍案几道“有事便说,吞吞吐吐的作甚,这天下还能有什么事是朕不该知道的不成”
“奴不敢”
莫公公倏然跪地,顿时再不敢有隐瞒,直言道“是、是长公主,奴只知今日一早长公主府的流云姑娘去了太医院一趟,让许太医去裴大人府上为崔氏诊了脉,其他的,奴便一概不知了。”
“求圣上开恩,便是要杀奴也给奴留一条全尸”说着说着,莫公公竟还啜泣起来,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将来不管怎么死都注定留不住一个全尸。
李玄贞静静地看着他作戏,等他啜泣得差不多了才又气又笑道“朕要你的命作甚,赶紧起来,给朕取玉轴来,朕要拟旨。”
莫公公闻言顿时一个大叩大拜“谢圣上隆恩。”
九月十三,清晨。
昨日因着要在府中等长公主派的太医,崔英便没能出门,只能在府中老老实实的等着。
偏生许太医来得迟,临近午时才到,还在裴府混了顿午膳才开始为崔英诊脉。
崔英自入长安以来大病小病的几乎没断过,上月底才刚刚停了药,如今身子确实有亏,许太医眯着眼睛诊脉,不多时便将长公主交待他探寻地脉象探了个七七八八。
但体弱归体弱,距离长公主想要的“不能有孕”却还差得远,于是许太医面上的表情便变得越来越凝重。
片刻后,他起身沉沉叹了口气,而后便天花乱坠的说了一堆崔英“身子不好,许难有孕,须得好生调养”的话。
末了,又给崔英开了副大补特补的方子。
崔英瞧着那张方子狐疑地皱了皱眉,属实搞不懂这许太医开此方的用意。
这种方子她一个只粗浅看过几本医术的人都知道不能吃,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随曾医令学过医的裴君慎,便是她想吃他也会制止,何必开呢
不想她正这般想着,裴君慎竟又嘱咐了她一句“此方不可用,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皆不可用。”
崔英自然颔首,认同道“放心,我不会用的。”
于是九月十二这日就这般平平常常的过去了。
除了晚上就寝时崔英装模做样地喊了两声累防止裴君慎欲行不轨之外,便再没有什么趣事。
思及昨日,崔英用罢早膳后便向裴君慎提议道“今日还去东市吗我那天瞧见了一家音坊,音律动人,想过去听听。”
裴君慎却道“娘子且等等,今日府上或许会有人来访。”
崔英目露不解“何人夫君与同僚有约吗”
裴君慎摇摇头,未答,只说要等。
崔英便也只好陪着他等。
其实早一日还是晚一日去逛东市,对她而言皆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昨日歇了一天、今日又歇一天,晚上她再用“累”的理由就会不太合适,拒绝同房的意味便太明显。
况且,今日直等到天黑,崔英和裴君慎却未曾等到任何人来访。
若不是晚上裴君慎心情略显不佳且并没有表露出要和她行房的意思,崔英说不定会以为他是故意找了个由头留她在府中歇着。
又一日,裴君慎还说要等,但却仍未等到他想等的人。
倒是崔英等到了沈姝来访,陪着她在裴府逛了逛,又相约待裴君慎休沐结束后,她们两人可以一块去东市和西市游玩。
直到第三日傍晚,眼瞧着天色越来越黑,裴君慎的脸色也越来越黑,裴府门房终于来报“大人、夫人,宫里来人了。”
玄元二年,九月十五。
崔英收到人生中第二份圣旨,皇帝李玄贞封“她”为县主,年奉千两,食邑千户,封号为“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