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温热柔软的触感刚刚传进手心, 裴君慎却忽地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刺耳尖叫
“啊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东市商铺林立,鳞次栉比,不管是柴米油盐、酒楼音坊,还是胭脂香阁、金银珠宝, 只要是能摆上台面做生意的行当, 这里便应有尽有。
可惜, 今日崔英恐怕与游玩无缘了。
几乎是在听到远方的刺耳尖叫的瞬间门, 裴君慎便松开她的手,迅速沉声道“娘子,你先在此处等我。”
话落, 不待崔英应声, 他便疾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这话崔英必是不可能听的。
她转身向簪叔交到了一句“您照顾好自己”, 然后便拔腿去追裴君慎的背影。
好在今日并非朝廷的荀休日,虽说街道上的来往行人也不少, 却不至于挡碍到崔英追人的视线。
不过她这两年毕竟内忧外患疏于锻炼, 再加上男女之间门的体力本身就存在些许差别,所以崔英很快就落后了一大截。
等她追到命案现场时,就见裴君慎已经穿过围观的人群开始查探死者。
崔英站在人群外遥遥看了一眼,没有追进去。
这是一条暗巷,暗巷两边是一家粮行和一家首饰铺子。
崔英退后两步, 看了看这两家铺子的名字若以这条暗巷为中轴,西边的是张记粮行, 东边的是珍宝阁。
此时珍宝阁中的客人许是不想跟命案牵扯上关系,个个都撂下了手中正在把玩欣赏的首饰珠宝,扭头掩面,匆匆离去。
旁边张记粮行中却还是有三三两两进门买米的百姓,当然外头也有因巷中死尸望而却步的, 但到最后他们还是会小心地绕着远路进入粮行中买米。
发现死者的人是个乞丐,身形很瘦,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漏出沾满泥土的手脚,头发也乱乱糟糟的,左手拿着一只豁口的破碗,右手捏着一只鸡腿。
那鸡腿油乎乎的表皮外似乎又滚了一圈泥,瞧着乌漆嘛黑,不知是乞丐捡到时这鸡腿便是这样还是方才他因被死尸吓到掉到了地上,但不管因何,他都没舍得扔。
“让开让开都让开”
县衙巡逻的官差很快便闻讯赶来。
崔英闻声微微侧了侧身,站到粮行石阶上给他们让路,原本在巷子口围观的百姓见官差赶来也顿时四散跑开。
而跟围观百姓一起跑的还有方才发现死者的瘦乞丐。
崔英眯了眯眼,抬脚想跟上去。
只是刚走两步她便想起她的便宜夫君这会儿还在发生命案的巷子里,或许是不想让他担心,也或许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之崔英顿了顿脚,到底还是止了步。
但她的目光并未收回,一直追那乞丐的身影,直到他拐进另一条街。
“你是何人竟敢擅动尸体”
与此同时,暗巷中传来县衙官差质问裴君慎的声音。
崔英闻声回身,便见她夫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龙纹玉牌,冷脸清声“大理寺少卿,裴君慎。”
那衙役瞧见令牌脸上肉眼可见地闪过慌乱,再一听裴君慎的大名顿时深深作了一揖,歉然道“原是少卿大人,卑职乃长安县衙巡捕刘七,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请大人莫跟卑职一般见识。”
领头的差吏一作揖,他身后其他的差吏急忙也跟着躬身作揖。
裴君慎虚扶了刘七一下,沉声道“无妨,刘巡捕,方才本官简单查验过死者,在其身上并未发现明显伤痕,然其面青唇紫、口眼耳鼻皆有出血,却是中毒而亡的征兆,你且先让人将其尸首抬去县衙停尸房,再命人将此案上禀刑部。”
“是”刘七立即领命,可领命之后他脸上却露出些许犹豫,“少、少卿大人,您让卑职派人去通知刑部”
虽说他们县衙每年大大小小的案子最后都要汇报到刑部和大理寺,但那都是案子办完之后才往上头递卷宗,如今这案子还没开始办,他们怎么往刑部报
再有尽管他只是县衙一个小小的巡捕,但大理寺和刑部的恩恩怨怨他可听过不少。
两处既互相制约又互相较劲,这少卿大人都先一步发现死者尸体了,为何不把案子往大理寺揽反而往刑部推呢
刘七不解。
裴君慎淡淡瞧他一眼,似是瞧出其心中所想,负手道“死者乃刑部胡侍郎。”
“”刘七闻言倏然瞪大双目,当即便又向裴君慎郑重作揖道谢,而后立即转身就近吩咐差吏,让他速去刑部禀报此事。
那得了差事的小吏立马一阵风似地跑出了暗巷,不久后又有差吏搬来抬人的担架,为死者盖上一层白布后便抬去了县衙。
这期间门裴君慎一边监察县衙差吏做事一边又将暗巷里里外外的探查了一遍,巡捕刘七则一直跟在他身边,跟着他的视线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
但裴君慎查探时面色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