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市九月。 天空雾蒙蒙,连绵不断的阴雨将整个市一中裹在水雾中,湿滑操场盛满大大小小的水坑,雨滴落下荡起层层涟漪。 市一中废弃东教学楼一楼厕所。 男生厕所里窄窄的开了一口窗,雨丝飘了进来。 昏暗的厕所忽明忽暗,灯条跳闪了几下,敞开的厕所门似乎被阵阵风吹动,用力地撞上墙,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巨响。 洗手池前的黑发男生身形极高,穿着宽松的蓝白校服,肩宽腿长,五官英挺,高挺的鼻梁到薄唇的侧面线条流畅,挑不出任何错处。 他半垂着眼,神色冷淡倦怠,慢慢地用纸巾擦拭着修长手指。 伴随着厕所门甩上墙面的巨响,一道面目狰狞的黑影面目贪婪地猛然俯身冲向洗手池前的男生。 在接近男生的那一刹那,漂浮在上空的黑影忽而被一双冷白的指骨生生擒住的喉咙,冒出皮肉绽开的阵阵青烟。 恶鬼发出惨叫,被又重又沉摁在洗手池的台面,最后被佛珠燃烧得无影无踪。 穿着校服的男生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重新洗了一遍手。 直到他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偏头,望向了厕所最后一道隔间。 厕所隔间关闭得紧紧的,里面飘逸出几缕阴气。 阎鹤嗓音不带什么情绪:“滚出来。” “……” 周遭是一片寂静,厕所门纹丝不动。 显然,隔间里的小鬼是瞧到了刚才恶鬼被绞杀的那幕,所以便躲到了隔间。 阎鹤慢慢地走上前。 市一中东教学楼的厕所已经是废弃状态,大多数的厕所门都已经损坏,根本就关不上。 少年时的阎鹤站在最后厕所隔间,嗓音冰冷:“我最后说一次。” “滚出来。” “咯吱——” 正当阎鹤以为厕所里的小鬼不会出来时,厕所隔间的门却缓缓打开。 厕所里的少年举着手,哽咽道:“别杀我……” “我是好鬼……” “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人……” 亲眼见到恶鬼被硬生生地惨烈烧死,小鬼着实是害怕,眼眶红得厉害,嗓音还有点抖。 他年纪看着同学校里的学生一样大,却灰头土脸,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垂头丧脑地哽咽着,大概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死定了。 阎鹤盯着眼前的小鬼好长一段时间,看着小鬼眼眶中挂满了眼泪,那眼里就跟透亮的珠子一样,一眨眼就在雪白的面颊上淌下来。 却偏偏小鬼又哽咽着害怕得厉害,连声音地不敢出,只敢举着双手,蔫头巴脑地垂头掉着眼泪。 少年时的阎鹤收了手。 他没对隔间外的小鬼动手,只是神色冷淡地背着单肩包朝厕所门口走去。 余光中,瞧见蔫头巴脑的小鬼愣愣的抬着头望他。 阎鹤走到厕所门口 , 拿起放在门口的一柄黑伞, 朝着西教学楼走去。 细密的雨珠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校园林荫小道上走了一段路,撑着伞的男生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偏头一看。 在雾蒙蒙的雨线中,一个灰扑扑的少年谨慎地躲在校训碑后瞧着他,偷偷跟了他一路。 阎鹤停顿了一瞬,很快就继续走上。 身后的小鬼也慢慢地跟着他。 西教学楼三楼。 “你这次分班在几班?” “我在一班,你在几班?” “我在三班,怎么办,以后下课还能跟你去上厕所吗?” “没事,一班和三班离得近,到时候我去你们班后门叫你好了……” 高一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两个怀里抱着一摞书的女生走在一块,对完分班的班级,脸上神色沮丧了一会,但很快就开始安慰起彼此。 长廊的栏杆噼里啪啦溅起水滴,将瓷砖冲刷得格外明亮。 一把湿漉漉往下滴着水的黑伞收了起来,冷白指骨握着伞柄挂在走廊存伞处。 背着单肩包的男生身形极高,肩宽腿长,半垂着眼,黑色高领毛衣稍稍遮住下颚,蓝白色校服外套的拉链一丝不苟,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 放下黑伞,阎鹤走进高一一班。 高一开学分班的教室闹哄哄,认识的同学三三两两抱团聚在一起聊天,不认识的同学则是坐在座位上整理着新发的书籍。 阎鹤选了一个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