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卫们先是沿着街道,挨家挨户搜查,收缴了那些流传出去的揭帖。 接着厂卫便去查抄了京中所有的墨斋和书肆,捉拿了不少书肆的老板。 这样的大事,自然也惊动了满朝的文武。 几位内阁重臣得知了传言之后,便齐齐向皇帝递了牌子,请求进宫陛见。 宫内很快就有了回应,就在当日的巳时,除了以史可法为首的阁臣之外,还有六部九卿的官员也被皇帝召唤进宫。 朝中的重臣破天荒的在正月初二奉天殿相会,放眼整个大明,也没几次这样的场面。 想到今日的流言,群臣的心中都有些沉重。 新皇的身份摆在那里,根本不用去质疑。 揭帖上的所写,他们也知道个大概。 虽然炮制传言的人写的绘声绘色,但上面的理由根本不值一驳。 若是在新皇登极几年之后,出现这样的传言,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这些流言出现的时机甚是微妙,可说是算准了时间。 新皇刚刚改元,举办完登极大典,不论从法理上还是在仪制上,已属于大明正式的君主,断无轻易废黜的道理。 就是在万民关注的时候,乍然放出这些传言出来。 百姓们的注意力自然都被吸引了过去,等着看新皇和朝廷的反应,看看朝廷到底会如何应对此事。 新皇既无亲信党羽,又无民心积累,稍微应对不慎,极容易动摇国本。 群陈之中最为焦急的人,莫过于史可法了。 好不容易太子继承了大统,朝局总算稳定了一些,断不能让如今的大好局面白白断送。 “皇上,外面的传言甚嚣尘上,您看,是不是由应天府出个告示……” 朱慈烺看着史可法一脸焦灼,笑道:“告示上怎么写,说传言都是假的,朕是如假包换的太子?” 史可法不由一愣,他只急着向天下辩白此事,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告示,无疑于火上浇油。 百姓们非但不会相信,反而还会说朝廷心虚,连个像样的证据都没有。 高弘图想了想,说道:“那也不能任由流言如此散播下去,臣以为,可请南渡的旧臣公开现身,为陛下正名。” “可若是再冒出另外的流言,说这些先生是朕找过来冒充的呢?” 朱慈烺的这句话,一下子把高弘图给问住了。 刑部尚书徐石麒沉声道:“臣以为,此事非同小可,应尽快关闭城门,由兵马司巡捕营出面搜捕,先将背后指使之人绳之于法。” 大理寺卿施邦曜当即出言反对,“南京城这么大,如此大张旗鼓的搜捕,和大海捞针也没什么两样。城门关上几日还好说,可一个月之后抓不到人呢,三个月之后呢?总不能就此不让百姓出城吧?” 朱慈烺也点头叹道:“先生说的是啊,若是因朕之故惊扰百姓,朕心何安?” 钱谦益看了朱慈烺一眼,犹豫着说道:“臣今日从贡院外经过,无意间看了一眼揭帖,不说所写内容,只看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的出来。若是搜捕的话,不妨从读书人身上入手,先查一查国子监、贡院和城中的书院。” 钱谦益的话,立时引来了群臣的侧目。 顾锡畴和姜曰广都瞪向了他,顾锡畴眼中满是不解,而姜曰广的眼中则是带着一丝愤怒。 朱慈烺赞许道:“钱侍郎观察入微,朕极是佩服。” 说着话,朱慈烺看向了身边的高悌,笑道:“钱侍郎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他说的这些地方着实可以好好查探一下。” 姜曰广急道:“皇上,国子监是传授经义之处,担负着我大明的未来,若无证据就去国子监搜查,可是要闹大乱子的呀!” 通政使杨维垣笑道:“皇上师出有名,国子监里都是天子门生,君父被辱,都该同仇敌忾,一起揪出幕后主使才是,怎么会有乱子?若是迟迟查不出背后的主使,那才会闹出大乱子!” 顾锡畴道:“那群监生年轻气盛,一向不喜欢约束,若真闹出个什么事情,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眼见着几个人争的面红耳赤,高悌道:“各位先生不用着急,咱家这边已经有了些眉目,到底是谁做的,待会儿就有分晓。” 所有人不由都是一愣,这等无头的案子,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查出来? 就算抓到了人,对方抵死不认,总不能大刑逼供吧? 不知这高悌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因高悌的这句话,群臣不再给朱慈烺出主意。 有的神情振奋,静等着殿外的消息,有的则是低下了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朱慈烺心中却是越来越不安,这件事情,从里到外都透着诡异。 他登基的第一日,便发生了这种大事,明显是被人故意针对。 可他到南京不过一个多月,政令都还没来得及发布施行。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他的施政得罪了什么人或者世家,对方也没必要犯不着冒着抄家灭祖的风险,在城中散播他这个皇帝的谣言。 况且那些谣言他也看过,多数是无稽之谈,根本经不起推敲。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就知道上面写的东西都是来自于民间的牵强附会。 看来对方也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无法轻易动摇,所图的,无非就是降低他在民间的声望。 民间多有以讹传讹的传说,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 但对于如今的大明来说,也是极其致命的。 如今江南人心未附,且百姓多有疑虑,一旦这样的传闻散播开来,无疑会给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