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袁贵妃一扫这几日的忧虑,脸上重新露出了不可一世的笑容。 她却不知,高时明出了翊坤宫之后,转身就去乾清宫见了崇祯。 崇祯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信手翻看,见到高时明进殿,只是略微抬了抬眉,问道:“那妖孽如何说的?” “袁贵妃问奴婢,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陛下立永王为太子。” “如此说来,这妖孽也没多大的本事。” 崇祯冷哼了一声,问道:“那你是如何答的?” “奴婢和袁贵妃说,只消再等上一段时日,等皇上彻底厌弃了皇后娘娘,就会废了皇后和太子。” “她愿意等,朕可不愿意留她太久。这些日子,司礼监的事儿你先放一放,多盯着她一点儿,看看她到底意欲何为。若是打探不出来,就将她料理了,省得碍朕的眼。” 高时明神色平静,应承了下来。 崇祯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高时明的身上,又翻了几页书,淡淡说道:“明日你从勇卫营里分出三个千人队,交到王之心的手中。” 高时明不由一怔,心中隐隐有不祥的感觉,忙道:“皇上有何要事,奴婢替皇上料理了就是,何必劳皇上忧心?” “凤阳知府李明睿上奏,说是自张献忠入寇凤阳以来,凤阳当地,盗匪频频出没,庐凤总督马士英尸位素餐,一直姑息纵容,以致于民不聊生。凤阳是龙兴之地,是我大明的根基所在,断不能再有崇祯八年的祸事,朕准备派出三千勇卫军,前往凤阳剿匪,护卫皇陵周全。” 所谓崇祯八年的祸事,指的是崇祯八年,流寇张献忠带着流民攻打凤阳,不但全歼了守卫凤阳的两万官军,还击毙了守将俘获了当时的凤阳知府。 占了凤阳之后,张献忠将凤阳富户杀的一干二净。如此尤不解恨,还召了四乡百姓,闯入砍光凤阳皇陵的几十万株松柏,掘了朱氏的祖坟。 自此之后,凤阳这个曾在洪武年间被称为中都的所在,成了一片废墟。 各乡的青壮逃的逃,从匪的从匪,只留下一些无处可去的老弱妇孺,以致于当地的几股流匪有恃无恐,经常洗劫村落。 凤阳的现状,并非是今日才有,崇祯在这个时候提出发兵凤阳,明显是怀有其他的目的。 高时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凤阳离南京更近,是不是让南京遣兵更好一些?” “朕信不过南京的人!区区的民乱都要十几日才能平息,这些盗匪年深日久,他们平定不了!” 崇祯说的斩钉截铁,高时明却是大皱眉头,京中这一万精兵可是他带出来的,如今无端的分出三千人,还是交给他的老对手王之心。 想到自己的对手身不动膀不摇,轻易的就从自己手里分了兵权,无论如何,高时明都咽不下这口气。 他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推脱,只听崇祯又问道:“怎么,让你的勇卫营替朕剿匪,你不愿意?” 这句话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高时明不由一个哆嗦,陪着笑说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勇卫营是皇上的,奴婢只是替皇上练兵,皇上既有圣命,勇武营原是责无旁贷。只是南京那边也一直在练兵,想必也差不了多少,奴婢觉得,由南京出兵,起码能节省不少粮草……” “朕倒是忘了,南京那边也有个忠勇营,似乎还是你的干儿子高悌领着的?上次他立了军功,朕没给他封爵,你们父子俩,该不会就此记恨起朕了吧?” 崇祯笑吟吟的看着高时明,话语中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意思。 高时明头皮发麻,他在宫里混了几十年,起起伏伏,总算爬到了司礼监掌印的位子,即便如此,因前几年司礼监首席秉笔王之心得了圣心,他也只得韬光养晦,以修道为名韬光养晦。 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得了崇祯的信任,这个紧要关头,万万不能因小事断送了自己的大事。 “皇上对奴婢们多有提携,恩同再造,奴婢们哪里会记恨皇上?王之心没带过兵,奴婢怕他坏了皇上的大事。”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朕可不是让他带兵,也就是看他这几日闲在,给他找点事儿来做。至于去剿匪,那就不用他了,他如今不是掌着锦衣卫么,朕让他从锦衣卫里选个人出来,到时候若是打了败仗,与你也无甚关系,朕问他的罪就是。” 崇祯把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高时明自知再难推脱,只得笑着应下。 说话间到了八月二十,正是太子朱慈烺的大婚之日。 虽然京中一直都有太子受了冷落的传闻,大婚的礼制也少了许多,但毕竟是一朝储君,该有的路数还是不能省了。 朝野上下忙忙碌碌了一日,朱慈烺也是累的够呛。 从一大早开始,先是在奉先殿里行了醮戒大礼,其后又奔赴赵家亲迎。 等太子妃迎入端本宫内,已过了酉时正。 两人喝过合卺酒,相对用了几口饭食,意味着今日的大礼已成,执事官和一众宫女太监便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将屋内留给了太子和太子妃。 忙碌了一整天,朱慈烺总算有了时间,开始细细打量起他对面的赵云蘅。 只见她一身大红色翟衣,头上的九翟四凤冠,在红烛的掩映之下,凤嘴里衔着的东珠,散发出昳丽的光芒。 繁复的冠带下,是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然而因妆容太厚,看不出真实的面目。 不过一双杏眼里眼波流动,让人见之难忘。 虽然朱慈烺身边从来没有宫女侍候,也没有见过多少女人。不过以他在宫里这么多年的经验,以及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