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里,自然没这么简单。” 朱慈烺摇了摇头,说道:“可若是什么也不做,就只能困守京城,坐以待毙。刘师父和我说过,永昌王此人,狡诈无信,如今只是碍于形势,勉强依附于我大明,待他羽翼丰满,必会卷土重来。咱们大明千疮百孔,建虏和贼寇日复一日猖獗,我身为太子,理应做些应对才是。若是如往日那般,一味的韬光养晦,于国于家有何益?如今日这般庸庸碌碌的监国,又有何益?” 吴国华呆了许久,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终是叹气道:“太子说的是,是臣目光短浅了。” 太子者,国之根本,是未来的皇帝。 然而太子虽是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是极其凶险的位置。 说到底,皇上和太子,既是父子,又是君臣。 处庸众之父子易,处英明之父子难。 若是太子没有过人之处,必将惹来皇帝的厌弃,而若是显出太高的能力,则会引来皇帝的疑忌。 如汉武帝太子刘据、唐太宗太子李承乾等,能力不可谓不突出,权力不可谓不大,一旦见疑于君父,必不得善终。 即便是在本朝,虽没有废太子的先例,然而成祖文皇帝、世宗肃皇帝、神宗显皇帝都曾有废黜太子的想法,只是碍于政局和祖制,才未能成行。 有鉴于此,不单单是吴国华,东宫里的属官都以前朝为鉴,力劝朱慈烺不可锋芒太露。 却不知天下事,有一利必有一害,有一益必有一损。 韬光养晦固然是安全,然而太子毕竟是未来的皇帝,若无东宫旧人,又无政治历练,日后一旦继位,如何能号令群臣? 听朱慈烺说了自己的想法,吴国华突然意识到,他看着长大的太子,随着年纪渐长,早有了自己的打算,似乎已经不受他们左右了。 “殿下结纳平西侯,不论是真是假,迟早要传到皇上的耳中,不知殿下下一步有何打算?” 朱慈烺想也没想,当即答道:“先向父皇请罪,再引咎辞掉监国之位。” 至于其后的计划,目前倒不急着说出来。 吴国华惊得张大了嘴巴,“殿下你闹出这等事,又和我说了如此多的道理,就为了辞掉监国之位?” 见朱慈烺点头,吴国华登时欲哭无泪,“皇上已然准了礼部丘尚书之议,不日便要下旨为殿下选婚,我的殿下呀,臣知道你想做一番大事,可做大事之前,您就不能多等一等吗?” “选婚?” 这下轮到朱慈烺吃惊了,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本宫为何没听到风声?” “方才臣进来时才得到的消息,皇上的旨意,怕是午后就会到了!” “完了!” 朱慈烺当即跳了起来,“徐嬷嬷,本宫要去见父皇,快给我更衣!” 不是朱慈烺对选婚有抵触,而是他对周奎已然有了阴影。 他的这个外祖父,这些年仗着国丈的身份,四处巧取豪夺,不义之财赚的盆满钵满。从锦衣卫那里得来的线索来看,外祖父的府上,至少有百万银子之巨。 然而外祖父此人,又极其贪吝。 上次朱慈烺以母后的名义送过去两万两银子,本意是想让周奎拿着做助饷之用。后来他才得知,外祖父得了银子之后,却是扣下了一大半,只向朝廷交了一小半上去。 似此雁过拔毛之举,他听东宫的臣属也说过不少。 可以说,母后惹了父皇不喜,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在外祖父身上。 这一次,外祖父眼巴巴的把那个赵家姑娘送到母后面前,不用想,也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在这上面尝到甜头,其后必会见缝插针,借此机会谋取更大的利益。 他要赶在父皇旨意发出之前,好好看看选婚的章程,务必不能让外祖父钻了空子。 这次乾清宫的通传倒是极快,等他进了前殿时,发现高时明和高悌也在,高时明伺候在崇祯的身旁,高悌则是捧着一本书册,正读着里面的内容。 待见了朱慈烺进来,崇祯本来严肃的脸上闪过一抹慈和,不等朱慈烺行礼,便指了指身旁早设好的座位道:“琅哥儿,朕正要去唤你,你既然来了,不妨先在这里听一会儿。” 高时明和高悌皆是微微向朱慈烺弯了一下腰,算是行过了礼,高悌接着读起了书册上的内容。 朱慈烺细听之下,猛然意识到,高悌所念的,似乎是所查抄的银两数目。 接连听了十几个名字,当高悌念完在一个吏部主事家查抄的情况之后,崇祯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和朱慈烺道:“听听!朕践祚十七年,内库里也就存了五十万两银子,这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收受托请的钱,竟然能达两万两之巨,更不要说,那些四品以上的官员了。” 高悌迟疑了一下,说道:“奴婢这几日探查得知,京中的许多官员,听闻永昌王大军将至,早将钱物送回了福建的老家。像这个吏部主事,查抄出来的银子是新近才收的,还没来不及送回去,至于以前送回去多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奴婢已然知会了刑部,行文到他的老家,务要追回这些不义之财。” “嗯,他们贪的,都是我大明百姓的民脂民膏,当然要追回。不过,这种事交给那些地方官,朕可不怎么放心。” 当然不放心,若是让那些地方官去查,迟早会把这些钱吃干抹净。 听崇祯意有所指,高时明立即接话道:“皇上说的是,奴婢这就派东厂的人下去督办。” “你手下的那些奴婢,也没几个合用的!瞧瞧先前放出去的那些人,说是替朕监军,李自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