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动,朝着大顺军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前方激斗正酣,在大顺军的大营之中,依稀可以听到厮杀的声音。 雨水打在帐篷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如同催人撤退的战鼓声。 “你说咱俩儿这倒霉催的,大半夜的被派来守门,说什么防止敌袭,咱们三大营是朝廷最后的王牌,连咱们都投靠……了,北京城里怕是没多少兵了,哪会有什么敌袭?” 说话的人低声咕哝了一句,虽是说的含糊,他的同伴倒是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小声说道:“咱们投靠的太晚了,李闯看不上咱们。像咱们神机营,总算有点用处,没逼着咱们去攻城,三千营那些人,可是被赶着做了垫背的。” 那人刚说完这句,就听不远处一声呼喝,“偷偷摸摸说什么呢?给老子好好站岗,若是被敌军偷偷的摸进来,老子先砍了你们!” 两人虽不敢再交头接耳,但对于守门的差事,却提不起什么兴致。 雨越下越大,盖过了四周的一切声音,整个大营都沉浸在雨声当中。而在不远处,五千骑兵和黑夜融在了一体,如同鬼魅一般悄悄的逼近。 又隔了一会儿,其中一人突然打了个哆嗦,低声道:“我说,你听到了没有,是不是有马蹄声?” “哪有什么马蹄声!明明是前方的打斗声!” 另一人打着呵欠,极为不满的睁开眼,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羽箭破空之声,当即惊的跳了起来。 “不好!是敌袭!快!快……” 话还未说完,一支羽箭已插在了他的喉咙上。 另一人大骇,当即跳下瞭望的木台,欲往大营深处跑去,还没走出两步,随着一阵破空之声,身子立时扑倒在了泥水之中。 他终于听的一清二楚,是的,这是马蹄的声音! 震天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打破了大顺军军营的宁静。 大雨淋湿了北京守军的火药,同样也淋湿了大顺火枪兵的火铳。 在这个喧嚣的雨夜里,一群黑色的骑兵,在大顺军营中开始了疯狂的屠杀。 弩箭飞过,骑士们挥出了手上的大刀,刀光和雨幕交织在了一起,割破了无数衣甲,带出了红色的血肉。 血花溅落在泥水之中,绽开成一朵朵妖艳的水滴,汇成了一个个褐色的水坑。 黑色的夜空,黄色的火光,红色的血雨。 雨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在北京城下,战鼓声变的萧瑟,似乎转成了十面埋伏的音调。 “大王,咱们要不要派兵回援?” 听完传令兵的汇报,牛金星有些胆颤,不敢看李自成的表情。 李自成却是眯起眼睛,抬头朝西直门的城楼上看去,在火光的照耀下,脸上显出无比的狰狞。 “传令下去,给额全力攻城!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北京!” 宋献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战况上。 早在一个时辰前,西偏门和广宁门都已落入大顺的掌控之中,刘宗敏正带着中营在外城和明军厮杀。西直门这里,也有无数个大顺军士爬上了城墙,和城墙上的守军缠斗在一起。 不错,大顺王想的没错,在天亮之前,定能打进紫禁城里。 接连厮杀了两个时辰,西直门城楼上的大明守军早就疲累不堪。 原本还有人替换,然而随着伤亡逐步增多,再没有替换的余地,只能由他们咬着牙硬抗。 连番鏖战之下,守军已然到了崩溃的极限。 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朱慈烺已然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 方才遭遇两个大顺的士兵,虽然成功击杀了对方,左臂上也被划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他在宫里闲暇的时候,跟着禁卫们学了些武艺。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总能杀掉十几个敌人,直到亲自上了战场,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 在这里,所有的招式、技巧都没什么用处,唯有杀人,或被人杀死。 战场,是生死的较量。 朱慈烺舔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缓解了喉间的干涩,左臂上的伤口疼痛的更是厉害。 他稍微了定了下心神,这才发现,不知自何时起候,城墙上的敌军比大明守军还要多。 城门楼上的鼓声停了下来,吴国华正倚在鼓架上喘着粗气。那个监军太监诸宪早已带着东厂番子不知去向,城门楼上一阵混乱。 只有吴麟征依然站在指挥的位置,手里驻着一把铁枪,沉声指挥着战斗。 随着敌军越来越多,城墙上的几百明军只得汇聚成团,慢慢地向城门楼这边聚拢。眼见着又一批敌军沿着云梯爬上了城墙,朱慈烺不得不做出了决定,他不能眼看着这些大明的热血男儿死在此处。 “吴少卿,咱们放弃城门,退守城中!” 吴麟征却是如同疯兽一般,哑着嗓子喊道:“吴某受君父之恩,唯有以死报之!殿下,你带着他们走罢,臣哪怕拼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与西直门同在!” 朱慈烺见吴麟征不为所动,干脆直接高声叫道:“吴少卿,你不必担心,本宫在城中备好了埋伏,尽管让贼寇进城就是,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长时间站立在一处,加上冷雨拍打,吴麟征脑子已经有些木然。听到朱慈烺的喊话,他的脑中立时兴奋了起来。 原来太子殿下还有后手,那可真是万幸之至。 既然太子早有安排,当然不能坏了太子的大事,吴麟征当即下意识应道:“太子殿下有命,下官焉敢不从?” 大明的守军却是瞠目结舌,自古埋伏都是偷偷布置,太子殿下当着敌人的面儿直接说了出来,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就连大顺的兵士也是一愣,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