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见蔡邕有所思虑,问道:“伯喈还有何疑虑?” “若他想成事,必然以命相搏!我只担心他突遭不测。” “这……”卢植也明白蔡邕的忧虑,他都快绝后了还管什么联姻?赶快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找一合适郎君才是正事。但此人人选虽合适,却总会置身险境这才让他有所疑虑。 比如这些时日,什么两百余骑护粮草,又什么百骑劫胡营,哪一件不是随时丧命的事情? 蔡邕突然问道:“子干可愿助他?” 卢植点头:“此人与那徐荣有勇有谋,只需稍加学习磨砺便是一员良将。如此有利国家之事,我自是要做的。” “只需子干在朝中为其张目,将他的功绩如实报与陛下即刻。若其五年之内有一立足之地,我再全力助他。” 就在卢植蔡邕二人商议之时,昭姬出得门来,见唐正归来,也颇为惊喜。 但见其长辈围在其旁便不敢上前,只回到屋中,随后,一曲美妙的琴声传出。 屋内的蔡贞姬见此笑道:“他一武夫,可听不懂昭姬你的琴声。” 蔡昭姬闻言抿嘴微笑也不回答,只将目光集中于手下的琴上。 琴声流出,蔡邕闻之无奈一笑道:“你听,这才几天?一月不到!” “且自看日后发展吧!” 卢植御鲜卑得胜还朝,路上时间不多。他为不误事,只与蔡邕聊了半日便匆匆离去。 待得众人散去回屋收拾行装之时,昭姬捧着绣好的衣物找到唐正,低头说道:“唐君,阿翁说待得春日之时为你加冠,这是昭姬为你绣的冠服,你试试?” 他看着眼前低着头羞赧的女子,心中砰砰乱跳,道:“昭姬有心了。” …… 卢植凯旋回朝立于殿下,上面是皇帝刘宏,身旁是衮衮诸公。 他朝刘宏行礼,道:“卢植幸不辱皇命。今年檀石槐部率万五轻骑南下欲掠代入涿,已被臣所击退,万五轻骑有一万余轻骑已被臣歼灭,缴获五千军马。臣特向陛下交付三营虎符。” 说罢,他将三枚虎符转呈张让,让其交与刘宏。 “卿不愧为朕之肱骨,果然没让朕失望!” 刘宏大笑,哪怕他早已知晓此战结果并看过战报,但如今在朝中听得卢植说出时也不免欣喜。 自匈奴逃遁之后,鲜卑成为大汉之心腹大患。鲜卑乌桓诸部降服叛,叛复降,屡寇北方三州,大汉损失何止千万? 且自阳嘉二年之后,大汉就从未有过如此大胜!他曾于熹平六年派三万余精骑分三路进攻鲜卑,却被其引入鲜卑境内两千余里,三万余人全军覆没,只剩下十几骑与三名主将逃了回来。丢尽了大汉的脸! 而卢植这一战可谓是打得漂亮! 以一万之众击一万五千轻骑,自损五千杀敌万余!若不是大雪拦路,起码还要减少两千损失,多斩获三千头颅!说不得还能捉住檀石槐! 虽然未能竟全功,但如此斩获也算颇丰。 “朕听说有人敢以一百骑兵夜劫六千鲜卑大营,此事属实否?” “百骑劫胡营?” “是谁就敢如此大胆?” 朝堂诸公听闻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张让见此,连忙喝止:“肃静!” “回陛下,确有此事。”卢植便将劫营之事一一道来。只是不知是卢植不会讲故事还是刻意为之,“百骑劫胡营”这种听着都带感的故事却被其讲的干巴巴的,瞬间就浇灭了刘宏对此故事的好奇。 “唐正?徐荣?”刘宏听罢,故事无聊只觉得这两个名字有些熟悉。 一旁的张让小声提醒道:“就是代郡太守信中提到的三名义士之二。” 刘宏恍然,随口问道:“此二人何人呐?” “禀陛下,出身布衣,今岁方满十七,虽出身布衣,其人有勇武有急智,忠君爱国,徐荣乃玄菟人,今岁二十二,出身寒门,勇武有将才。此二人只需稍加磨砺便是一员良将。” “布衣?寒门?” 诸公听得这两个词顿时失了兴趣,布衣想靠拼命出头,那将朝堂诸公置于何地,也让他们拼命? 但刘宏一眼望去朝堂,什么袁氏、杨氏、卫氏、王氏还有刘氏。哦不,这个不算,刘氏是本家。 他见堂上诸公全是士族子弟,想起先前之党事心情顿时不爽,他问卢植道:“卢卿大败檀石槐,卿欲得何赏?” “陛下,昔日议郎蔡邕曰‘自匈奴遁逃,鲜卑强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才力劲健,意智益生。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铁,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匈奴’。 “臣与其战于治水,却见鲜卑有铁甲重骑,臣请陛下严查边境金铁之数以御北,蔡邕被谤辱朝,臣请赦蔡邕之罪复其位……” 卢植又将光和元年所献之用良、原禁、御疠、备寇、修礼、遵尧、御下、散利八策改头换面又递了上去。 刘宏听得只觉无聊瞌睡连连,瞥了眼张让,就连檀石槐的铁甲重骑也不予理会。 张让顿时了然,便以刘宏身体不适之名散去朝会。 回到内廷,刘宏问道:“常侍以为卢植该得何赏?” “他原为尚书,不若升尚书仆射?封亭侯?” “卢植之赏便如此吧!封其五百户,至于蔡邕……”刘宏想起蔡邕那尽说不好听的话的嘴巴也不禁头疼,但刘宏也确实怜惜蔡邕之才,思虑片刻后道,“那便只赦其罪吧!” 张让侍奉刘宏多年一眼便看出刘宏之虑,虽然蔡邕之奏章也将他们批了個遍。但即便心怀不满,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逆皇帝之意,见刘宏已有决断便不出声,反正只是赦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