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州和雪六提问,“有一具尸体和这里所有的尸体都不同。” 雪六扫了一眼架子上的人头骨,“都不一样啊,有男有女,年龄也不同,模样也不是完全一样的。” 谁知道,她眼中这个“土著少女”,居然走到了外间的解剖桌旁边,伸手从一旁的盆里拿出了那个被割下来的头颅。 头颅是面朝着下面的,有头发,发色花白,似乎是个老年人。 但当她将头颅翻过来的时候,阿莱塔已经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就连裁州都觉得苏摇铃这手抓头颅是个狠人。 她不仅抓了,还拨开头发,将脸朝着他们,“看清楚了吗?” 雪六脸色微变,举着油灯,往苏摇铃那边靠近了一些。 五官的数量是对的,没有什么多长出几只眼睛,但是,鼻子像是鹰钩鼻,且是十分夸张的鼻子,耳朵长在更靠后的地方,额头上有凸起,脸颊两侧的皮肤松弛下坠…… 明明是正常的五官,但这样一组合看起来,却完全不像是人能长出来的样子,只是有着人脸的基本形状,但是每个角度和脸型都是扭曲和怪异的。 人的头骨是偏向于圆形的,尤其是颅骨后侧,但眼前的头确实扁平的椭圆形,像是颅骨后侧被人拉长了一般。 苏摇铃说:“这一具尸体的头颅最明显,里面那间房间展览的所有头骨和人体部分,都是正常的,只有这一具不是。” 这不是人类的尸体。 看四周的痕迹,他还没有完成解剖的工作,按理来说,晚上应该回家才对,但他们等了这么久,且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也没有见到里奥纳多的身影。 “这个人一点也不像是当地人。” 裁州心中一动,“他在了解人体的构造,地下室里还有一具非人类的类人尸体。” 雪六想不明白:“一个乐师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如果他并不是一个乐师,如果音乐只是他的爱好之一呢?” 苏摇铃将头颅扔回盆里,又走回了那间展览室,目光看向角落堆积的木架。 裁州明白她的意思,上前将木架从一堆木雕的手臂和腿脚里拉出来,“不只是个乐师,还是个木匠吧,而阿莱塔说,他还想干雕刻工作,爱好还挺广泛。” 这只是个普通的木架,似乎可以放上什么东西,裁州心细,翻了一转,便看到刻在架子后面的一排字母。 但奇怪的是,这一串字母看起来有些也是难以辨认,似乎并不是正确的字母。 旁边有一个水桶,苏摇铃在里面洗了洗手,从架子上找到一个空的玻璃瓶,然后将瓶身放在这排字母旁边,或许是因为这玻璃的材质比较特殊,表面很光滑,反射度虽然不强,还有些扭曲,但至少能看到一些反射的字母。 原来,不是字母有问题,而是因为这些字母是镜像的! 所以,M镜像之后依然是M,t镜像之后就是一个伞柄朝着左边的符号。 像8的符号不是8,而是s,因为连笔写出,因此成为了8,在经过镜像之后,依然还是8。 6也需要镜像处理,反转之后,就是d的中世纪写法。 按照这样的规律,将字符镜像过来之后,才能看到它原本的样子。 木架上刻着的是——Leonardo。 裁州念出了这个单词:“这只能说明,这是他的木架,他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架子上,你为什么会特意让我们来看这个木架?” 苏摇铃说:“这不是木架,是画架。” 画画的人无论是画素描还是油画,总是需要这么一副画架的,而在架子上写名字,是习惯,以方便自己辨认画架的归属。 这个人不只是乐师,雕刻师,人体解剖研究专家,还是一个画师! “你们还不明白吗?” 苏摇铃看着两人,轻轻一笑,“我要说明的,不是画架的主人是里奥纳多,而是里奥纳多是一个喜欢将字体镜像之后刻写的人。” 雪六从小就出生在雪城,不明所以:“所以?” 但是裁州隐约有了猜测。 他想到了一个人。 等等,鲜花城,该不会就是…… 鲜花城的名字,来自于Firenze,意思是鲜花环绕之地,他们的翻译系统自然也就认定为鲜花成。 但是Firenze…… 音译之后,为翡冷翠! 苏摇铃重新拿起她之前在这里翻看的数十张手稿,其中一张手稿,画的是一个小村镇,在下面有一串字母和日期,字母镜面之后的意思是——“da Vinci”。 她说,“这个小镇的名字叫做‘da Vinci’,而画师的名字叫‘Leonardo’” 裁州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人,他呼吸一滞,随后明白了,“我们要找的不是里奥纳多……” 任何人都可以叫里奥纳多,某个知名演员,又或者某个知名画家,而不知名的人,也可以叫这个名字,因为这原本就不是一个只能让一个人拥有的名字。 但喜欢镜面书写文字,且又生活在中世纪的翡冷翠的这个人…… 他们要找到的是——“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 出生在“da Vinci”镇的,绅士“Piero”之子,“Leonardo ”。 也就是,达芬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