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链子的事挺多,但在打仗上是真的很少掉链子。 夜半时分,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应验了。 荀晏从浅眠中惊醒,听到外面的哭泣与喧哗声,心如止水。 典韦掀开了帐帘,显得也很淡定。 他说:“荀君,好像炸营咧。” 荀晏呆了一秒,他抹了一把脸,麻溜的滚了出去。 营地间一片漆黑,唯有不知哪儿传来的哭泣声,随后哭声此起彼伏,逐渐演变成了尖叫。 可能是白日里第一次见血,也可能是这几天吕布并军而来给了他们一些莫名的恐惧…… 荀晏随手牵了匹马,转眼看到随便披着件外衣的吕布从他身边路过,他睡眼朦胧的问他要不要帮忙。 “……不必了,将军回去吧,”他想了想又强调道,“让你的人不要出帐。” 吕布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显得有些疑惑,一般而言处理营啸,要么派兵镇压,骚乱者直接斩,要么主帅自己赶紧跑路先。 营啸持续了大概半刻,随后声响逐渐平息了下去,直至全然安静。 一种可能是死光了,一种可能是暂时压制住了,荀晏掀开一座帐帘,看到里头一群鹌鹑瑟瑟发抖看向了他,门口还停着几具尸体,有的脖子上被人掐得青紫,被重物打击致死,也有的被一刀毙命,毫无犹豫。 安排在里头的几个老兵沉默的看向了他,手中刀刃尚且滴血。 他身边带的亲从不多,分下去以后一个管得太多,所以往吕布那儿借了些老实憨厚好用的人……嗯还得样貌亲和一些。 所以现在派上用场了。 荀晏挤出了一个微笑看向了他们,火光下年轻郎君的面容清秀而无害,叫惊恐中的人莫名突然平静了下来,随后是胆大的抱着荀晏的腿开始哭诉。 “小人做了噩梦……”那人哭唧唧的说着,“小人以前家中还算富庶,碰到了那群杀千刀的西凉人来劫掠,劫了几次就不富庶了,再劫几次小人便四处流亡了,至今已有多年了……” 荀晏耐心的听着,感觉自己脑壳越来越疼了,听完后他开始灌鸡汤,变着法的灌鸡汤。 等这一处安静了下来,他望着外头月上柳梢头,深刻感觉今晚大概是睡不了了。 他辗转跑遍了军营,转职心理导师兼指导员,深刻体会到了设置指导员的用意深远,等到天色大亮时,他感觉自己也想哭了。 重新数了遍人,还有两千多人。 嗯蒸发了几百人……有些夜惊中被同伴搞了,也有的被格杀了,还有一波估计是连夜跑路了。 总体来说损失不大。 起码比想象的要小。 [往好了想,]清之说道,[他们起码见过血了。] 荀晏想了想昨天叫他们呐喊助威的样子,深刻思索见的究竟是自己人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好消息是应许紧赶慢赶终于一路跟着留下的标记追了上来。 他出发的要晚几天,带的辎重也多,半路听到河东急报后加快了行军,只是在弘农去河东的路上因无船只,只得绕路而行。 老兵分带新兵,人数膨胀一半,打上旗帜他感觉起码气势到位了,对面看了恐怕都得一怵。 至此,他于河东能做的布置也就这样了,他至关中本就不是为了战事,就算临时募兵也无法正面与郭援相抗,只能尽量保住河东,拖延西征军的步伐。 最终还是要看钟繇在平阳做出了什么布置。 他捏了捏眉心,感觉钟繇这日子也不好过。 即使曹操特许了他在关中特使不拘科制,但天天面对着不知道啥时候就反了的关中诸将、人心不齐的河东豪族、凉州诸将与随时杀出来的并州选手…… 不知道元常的头发还好吗? 他莫名担心起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