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瀛回到车边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哥哥押着一男一女准备上车。他看见自己手中的可乐和鸡翅,眼睛瞪得老大。 “我的呢?!” 为了安抚他上班受到伤害的心,安云瀛勉为其难也给他准备了一份。 “你就在车上吃啊?”没想到一进车门,安当归就把食品袋拆开了。鸡翅的香味瞬间充斥在整个车厢中。 “马上还要审问他俩,我恐怕来不及吃饭了。”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指了指后座位上那两个人。 “他们是嫌疑人?” “不是,是目击证人。我得送他们去找那个算命的。”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感觉那个男人不太正常,安云瀛就和女人搭话了。 “沐戈。他是阿琪,是……”沐戈犹豫了一下,说。“是我未婚夫。” “他看起来不太正常啊。” “他魂魄丢失,必须找回魂魄,不然就一直是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不曾想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安当归已经风卷残云般把鸡翅解决了。他狂吸几口可乐,准备发车上路。 “这样啊!我叫安云瀛,这是我哥哥安当归。他是上面派来负责协助调查的!我呢,我是跟着他来旅游的啦。” “旅游……?”沐戈有些惊讶。“这段时间桃源乡因为这件事,游客都跑光了。确实是最合适来的时间。” “说起来,我们去找哪个算命的?” “有个读书读傻了的道士,专门给人算命。他自己有点本事,我向上面请示,带他们去恢复一下记忆。” “真的可以吗?”安云瀛表示怀疑。“我听说了,是叛神者第九席‘执棋’,对吗?” 沐戈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是的,只是……我一直想不起关于这个人任何外貌信息,甚至连声音也——” “毕竟是第九席,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抓住。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安云瀛安慰她。 “……呵。谢谢你。” 沐戈低下头。眼前这个女孩的宽慰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治安署到来后,自己反复被询问能否提供相关信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这令她越发感觉自己无用。然而安云瀛却鼓励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沐戈不知该如何应对。 “真的很好吗,如果能再有用一点……”不知不觉中,她又摸上自己的腹部。 “怎么了,你肚子痛吗?”安云瀛歪着脑袋问。 “不是的。”沐戈本不想说,然而对视上她的眼睛,却又不自然地流露出真情实感。“我……我刚刚失去了我的孩子,因为那个第九席的什么愿望。我很难过。” “啊,真的吗?” 安云瀛眨巴眼睛。她好像丝毫不在意他人的感受,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可是,你脸上明明是如释负重的神情,你的眼睛在微笑呢。” 沐戈感到恐慌:“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啊,这不是好事吗?我听说了哦,你的未婚夫是因为出去嫖娼,才被妖精抓住机会带走魂魄的。”安云瀛狡黠地说。“一个在妻子怀孕时出去嫖的男人,他将来的孩子出生,会有怎样的人生,真是令人期待啊。” “……你也太恶毒了吧?!就算他有错,孩子也是无辜的!”沐戈心里一阵无力,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法反驳,但还是下意识抗拒对方这种毫无教养的说话方式。 “真的吗?那无辜的孩子,是不是也该尊重一下它的意愿,让它自己决定要不要出生在这种家庭呢?” “你!” 突然,沐戈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和安云瀛对话。从这个话题开始,驾驶座的安当归一直没有发言,也就是说,他是纵容安云瀛这么说话的。而且,沐戈通过后视镜发现他有时会快速瞟自己一眼,那感觉就像,他和他妹妹是一个阵营,而自己才是弱势的那个。 “……我不和你说这些。” 车里沉默下来。安当归不曾开口,但他毫无疑问是支持安云瀛的。沐戈有些绝望。 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一座破烂不堪的祠堂。这地方哪里都是停车场,他们走下车,只有失了魂魄的阿琪还留在车里不知该干什么。 沐戈突然觉得他有些恶心。 来的时候,是她领着阿琪上车的;然而现在她巴不得离这瓢虫远远的,看见他就心烦。 没办法,只好安当归把阿琪赶下车。 四个人走进破祠堂。由于年久失修,祠堂早就没什么人来了。那算命的道士就住在这种地方,正好省了房租。 他们拐到牌位后面的一个小屋中,发现另一番格格不入的场面:十几根粗细不一的数据线胡乱摆放在地上,连接着满屋子的电子设备。墙壁正中央的屏幕上播放着最近流行的电视剧,而沙发上,有个男人正捧着一本《如何吸引富婆》专心研读。 安云瀛看了看满屋子网吧级的专业设备,咂了咂舌。 “别看了。”安当归一巴掌拍掉他的书。“能不能别总是纸上谈兵,你整天宅在这破祠堂哪个富婆看得上你。” “你不懂,我不打无准备的仗。” “这位是冉春寒,家里祖上是算命的。硕士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回去继承家业了。”安当归指使沐戈坐下。“给他看看你的手相先。” 冉春寒气得吹胡子瞪眼:“你非得把那硕士毕业加上吗?!” “这不显得你有权威吗?” “现在谁算命还看手相?落后,封建,迷信!”他指着自己的电脑。“你不懂,现在流行赛博算命。来,你先做个测试。” 沐戈一言难尽地看着屏幕上一百道测试题,心想自己是不是遇上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