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碎片叮当一声落地。
寒风吹动窗木沉闷作响,气流冰冷,胸腔中压抑着躁动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一双颤抖的手抚摸上沈漾的脸颊,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侧流淌,浸染衣襟,快速冷却。
沈漾默默注视着他。
布满血丝的眼眸,毫无生气,瞳孔生硬地收缩,如同濒死野兽最后挣扎的竖瞳。
寒池将溺,漆黑而深不见底。
“为什么不见我?”他开口,嗓音嘶哑而颤巍,却一如既往地好听,多了几分难言之意。
“我去找你。你不见我。”他不断重复,没有灵魂般:“不见我,不见我……”
冰冷的双手感受着陌生但是却能给他带来温暖的触碰,指尖在颤抖。
蒋蕊在一旁缓缓摇头。
他的记忆出现混乱了,彻夜的折磨让他误以为不是自己没有去找沈漾,而是沈漾拒绝他的寻找。
困兽折磨,虚构事实来麻痹自己的内心。
“我没有。”看着他的脸,沈漾解释,拉下他受伤的那只手,缓缓开口:“你没来找我。”
“是吗?”祁桜恍然,微微抬眼,昏暗的空间里,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是了然,“是我的错。”
他轻叹,神情显出几分倦怠。
蒋蕊在一旁屏住呼吸,疯狂了将近一夜的人终于冷静下来,她几乎话都不敢说,生怕打断了这幅难得宁静的画面。
“你清醒了?”沈漾问,示意蒋蕊把急救箱拿来。
蒋蕊会意,目光扫过祁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皱着眉,小心翼翼打开急救箱把东西递了过去。
见他不说话,沈漾目光平静处理他的伤口。
良久,伤口处理完成后,他才轻声开口:“嗯。”
他素来惜字如金。
沈漾抬头,祁桜注视着她,眼中清澈,仿佛彻夜折磨下的混沌痛苦暂且得到解放。
“怎么身体又不好了?”原先说有好转,转眼几日怎么会雪上加霜。
沈漾半是好奇半是担忧开口:“什么原因。”
端上仆人备好地热茶,蒋蕊倒满一杯送到祁桜跟前,望向沈漾,神情复杂:“病因尚不明确,其他情况不能随意透露。”
确实。
祁家家事,不能多问。
沈漾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祁桜摆手示意蒋蕊出去,蒋瑞垂眸,低眉顺目应了一声,然后悄声走出去关上了门。
原本就寂静冷清的房间少了一个人,愈发孤寒,汲取空气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沈漾拢了拢身上的袄子,望向祁桜,并没有说话。祁桜不是多话的人,之前闲来无聊找话题烦他,纯粹是打发时间闲聊。
现在,对方身体不适,沈漾沉默不语,安静地陪他坐着,也乐得自在。
“怎么不说话?”
沈漾:“?”
祁桜主动找话题。
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沈漾有点惊讶,“说什么?”
“你累了,别说了吧。”
“我看你一副呼吸都困难的模样,要不然还是让人推着你去床上躺着吧。”
祁桜沉默,目光幽静地看着沈漾,沈漾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露出一抹笑,“我回来,开心吗?”
祁桜依旧面无表情,若不是微颤的眼睫,沈漾几乎以为他短暂失聪没听到她的声音。
“不。”
“什么?”沈漾笑嘻嘻开口,故意反问:“你不开心。”
祁桜目光落在她脸上,终于说了一个长句子:“曲解我的话很有意思吗?”
沈漾:“。”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去休息。但是怎么办呢,蒋蕊姐可担心你了,你得去休息,还有你的伤口千万注意别崩裂了。”
指着他缠着绷带的手腕,她叮嘱。
祁桜垂眸,半晌,不屑在意般冷淡的声音:“死不了。”
“这次回来待几天?”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黑发垂在身后,如黑夜笼罩下的绸缎,发尾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中轻微摇摆着。
方才肆意流淌的血渍已经干涸,在他身上留下污点,他脱下原本洁白无瑕的外套随手搭在一旁的衣架上。
一手拿起蒋蕊事先准备好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侧脸沾染的血渍。
“……”
“梨栀。”他放下手中的毛巾,眼神平淡而笃定:“说话。”
尽管已经猜出答案,但是并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约定明明是寒假这段时间,而不是短短几日。
“一个星期。”沈漾开口,为自己开脱:“不能再多了,我回学校还有事情呢。”
虽说这个事情重要也不重要,但是本着有条件不用白不用,有一个愿望池的王八对你说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你有理由拒绝吗?
答案是没有!
这叫未雨绸缪。
沈漾总觉得以后能用上蔺雪迁这厮。
祁桜没有说话,不喜不怒的神情略显恐怖。
“咳咳咳。”
“四爷~”
祁桜:“……”
“英明神武的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