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像钢爪一样攥住她的身躯。
沈漾浑身紧绷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身体无法移动分毫。稍微一动感觉就会失去支撑,两个人都会坠落海底。
累赘阴险的东西。
沈漾咬牙,试图甩开他,但是贺维之如同附骨之蛆,紧紧抓住她的身体往上攀爬。
他一只手受伤,无法受力,只能借助另一只手,往上攀爬。
沈漾快要支撑不住了。
而罪魁祸首已经快要与她平齐,即将抓住栏杆。
突然,沈漾轻笑一声,惨白的面容是月光下独一无二的画面。
一丝银光闪过。
溅出血迹,湮灭进茫茫大海。
“啊——”
贺维之愣了一秒钟,眼睛下意识转动,下一秒,一条新鲜的刀伤从他的眉骨至眼脸横亘而下。
血水如飞溅的红墨水在他脸上扑洒开来,凶残浓稠。
他受伤的那只手捂住鲜血淋淋的右眼,来不及咒骂,完好无损的那只眼睛忽然收缩成针孔大小。
“你——”
锋利的刀刃刺入血肉,干脆利落,那刀几乎要削掉他的手指,也许是力量有限,无法立马割断骨头。
贺维之眼中迸发出血腥的疯狂,“沈漾,就这么想杀了我?”
“那我们一起死吧。”
“就当殉情了。”
说完,他露出一抹笑,配上血洞洞的眼眶,像是索命的恶鬼。
“殉情?”
沈漾在他疯狂的眼神下再次举起刀,狠狠剜下,神情冷漠地像是一尊雕塑,“不。亲爱的,你只配枉死。”
黑色的海,巨大幕布一样在他身下展开,他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海风血浪中坠落。
面临死亡,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他从未预想人生最后的所见会是沈漾那副绝情的面孔,如同死亡的阴影笼罩他人生最后的几秒钟。
也许他早该死了。
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
……
沈漾爬上游轮翻越栏杆。
若不是一只手及时拉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她可能都会在半途坠入海中。
“沈漾。你还好吗?”
沈依依佝偻着身体,一只腿痛苦地支撑着,想要扶起地上的沈漾。
当时情况紧急,沈漾一把推开了她,她吃力摔倒在甲板上,腿骨好像断裂了。
沈漾垂着头,沉默地从地上站起来。
直到沈依依又喊了她一声,她才抬头吃力地露出一抹笑,回答道:“没事。”
听到她的回答沈依依差点哭了出来,她看着她受伤的手臂,十分惊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只是想带她离开,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她们差点死在贺维之手里。
“贺维之呢?”突然,沈依依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深海,有些神经质的问道:“他死了吧?死了最好。”
沈漾嗯了一声,“死了。喂鲨鱼了。”
沈依依确定她们真的安全后,才彻底松懈下来。她不敢触碰现在的沈漾,浑身伤痕累累,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器。
“依依。你回答我,是你推沈奚荊下楼梯的吗?”
扶着她往游轮里走的沈依依脚步一顿,片刻,吃力地迈动另外一只健全的腿。
她沉默许久,直到二人在一间静谧的房间里坐下。
“好。”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吧。”
沈漾闭上眼睛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她手臂疼得厉害,血还在往外面流。
“漾漾,你要包……”扎。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震慑住,里面充满疲惫还有冷漠。
如同第一次见面,她在浴池里触碰她心口伤疤一样。
“对不起。漾漾,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贺维之的话的。”
沈漾眼帘微微下垂,像是一只破茧的蝴蝶。
沈依依还在道歉。
“你确实不该相信他,以后长点记性。”沈漾突然开口,声音轻浅。
若是不仔细听,甚至会忽略。
听到她的话,沈依依愣住。
一下子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嘴巴还保持着微张的样子,仿佛整个人的灵魂被抽出体外。
“你不想说的事情就不说了,以后也不要说。”
“既然已经离开沈家,就守着你的秘密好好生活。”
说完这句,沈漾从沙发上站起来,沈依依以为她要走,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漾漾,你不要走。”
沈漾转身看她,无奈道:“我不走。”
“依依啊。帮我去找一找哪里有纱布,我的伤口好疼啊。”
她轻声说着,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汗珠一颗一颗滑落。
可她并未有丝毫胆怯畏疼的情绪,仿佛血肉割离的疼痛已经与她的意志分离,她只觉得苦恼麻烦而已。
“好好好。”沈依依赶紧擦干净眼泪,一瘸一拐地要去给她找纱布。
沈漾站在房间里,笑着叮嘱她:“依依,快点回来哦。”
沈依依连连点头,踉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