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几句话话,仿佛西伯利亚的暴风雪倏然降临,不留情面席卷了整个车厢。
原本剑拔弩张,下一秒就会爆燃的氛围,刺啦一声偃旗息鼓。
却是冰冷的,叫人心底发寒的。
顾嘉嵛散发着冷气,犹如被入侵领土的兽类,露出獠牙随时准备撕烂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的血肉。
最好将他的头踩在脚底下狠狠摩擦。
什么东西!
也敢亵渎他的妹妹!
顾嘉嵛冷笑一声,温柔和善的假象不复存在,他用力掰开圈在沈漾腰侧的手,青筋毕露。
贺维之皱眉,大概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儒雅的男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番僵持,沈漾还是坐到了前面。
但也不是贺维之自愿甘拜下风,而是当事人确实不愿意和他同坐。
身为一个绅士,自然不好一再相逼,有失风度。
不过是父亲母亲的口头叮嘱,点到为止即可。
坐在前面的沈漾,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
这是什么诡异的修罗场。
玛德。
智障情节。
鬼知道她像一个破布娃娃被两个男人疯狂拉扯是什么感觉。
关键顾嘉嵛这丫,还特一本正经冷着脸问她:“我是你哥,你跟他,跟我?”
沈漾:“???”
【这是什么智障问题?】
【如果可以选择她想立马跳车。】
贺维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一幅矜贵而华美的油画。
特别是他脸上淡漠的神情,高高在上,瞪过来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如同冰川上破碎的薄冰,折射出的光。
另一旁,顾嘉嵛脑子快速运转。
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自称沈漾的未婚夫?
要不是刚刚沈漾抓着让他冷静。
他一定会转身回医院拿着手术刀,把眼前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肢解掉。
尽管意识到自己失态,但是顾嘉嵛任由意志沉沦。
肾上腺素支配的快感在他生存至此的人生中并不多。
现在,他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渴望将入侵者粉碎的感觉。
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在后面争锋相对,无声的战争在持续升温,硝烟弥漫。
闻不到刺鼻的味道,但是影响呼吸,非常影响。
开车的大哥已经憋得脸色通红。
沈漾生怕他憋死自己,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呼吸。”
又回头笑里藏刀地警告:“你们两个要是实在看不过对方,我让司机停车,你们打一架?行不行啊?”
心里谋划第一万零一种杀人方法的顾嘉嵛收回不加掩饰的杀意,缓缓扯出了一抹还算正常的笑容:“不必。”
贺维之提防着随时可能砸在自己脸上的拳头,薄唇微启:“不必。”
沈漾:“……”
呵。
男人。
一会儿灼如火山,一会儿冷如冰川。
假装冷静下来的两人,假装安静地坐在后面,中间搁出得位置仿佛一道天堑,永不可能接壤。
沈漾觉得自己上一秒在沙漠烧烤,下一秒又闪现极地自由泳。
踏马的!
能不能消停一点!
答案很明显。
当时是不能。
只要这两个人共处一地,纷争无处不在。
贺维之闷声挨了一拳后,收敛了不少,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不动声色打量着前面的少女。
说实话母亲在入境前某天的夜晚将他喊到书房,神情严肃又无比庄重,仿佛在向他托付临终遗言。
本以为会是天大的事情,或者是老头子要驾鹤西去。
他能准备准备分割遗产。
虽然老头子在国内有两个儿子、两个私生子,还有一个千娇万宠的女儿。
但是这些年他把老头子哄的不错,遗嘱上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谁知,母亲开口就是惊世骇俗的言论:“维之啊,你呢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能力出众,样貌也数一数二,品性……额”
她停顿了一下,大概率想到上个月某州郊外废弃工厂的杀人越货。
“还算说得过去。”沈母微笑,“国内,国外,我和郡华找了一大圈,就觉得你最适合。”
沈郡华是他的养父。
右眼皮猛的跳动,贺维之问:“适合什么?”
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
沈母郑重其事:“当然是当我的女婿啦。”
她眼里流露出的坚定,不像是临时决定,倒像是从多年前就开始苦心经营的布局。
贺维之:“……”
明白了。
感情这么多年你们是把我当女婿在培养?
怪不得老头子这么器重他,依稀记得养父从一批「胜利者」中挑选出他时,养母眼中流露出的情绪。
他那时以为是爱的关心。
没想到是给女儿找心仪童养婿的满意。
哈?
贺维之困惑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冷静:“母亲,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