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宇赫的老脸从始至终都挂着和煦的笑容。
哪怕蔺世道的话冒犯了他,他的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
此时听到蔺松的话,他脸上的和煦更甚,也紧紧握着蔺松的手:
“蔺相言重了,‘以静制动’的策略,下官也是同意了的,有责任,下官一同承担!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退敌才是当务之急!”
“对对对,退敌才是如今最紧要的!”
蔺松连连点头,然后略显痴呆道:
“老夫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力有不逮,还得宇赫兄多多提点,不知宇赫兄对这退敌可有何良策?”
老狐狸!
心中暗骂,钱宇赫的脸上却笑容不变,也没有多废话,沉吟了一下后,缓缓开口:
“契戎三十万大军南下,有十万在北方牵制边军、保障后路,二十万在中都城外。”
“他们都是骑兵,不善攻城,只要我中都城内军民同心,中都没这么容易被攻破,再加上他们是外来兵,只要我们能坚守住城池,契戎的大军便能不攻自退。”
“只是,我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因为中都城内的常备存粮只够全城使用三个月,可之前有大量难民涌进城内,朝廷又征召了许多青壮协助守城,粮食只够两个月不到了。”
“现在,中都城又被围攻了大半个月,我们的粮食已所剩无几,所以我们得主动退敌!”
“可现在想退敌,就只能让外面的大军对契戎发起进攻。”
“契戎攻不进中都,又是无根之萍,只要我们的军队对他们形成了攻势,自然就能逼迫他们退去!”
“而我们如今在城外的军队有两方,一是精锐的边军,二是各地入京勤王的守备大军。”
“边军现在被契戎牵制在北方,已经指望不上了,所以只能依靠各地的守备大军!”
“只是,如今守备大军被契戎打得不敢冒进,他们又互不统属,一盘散沙之下根本形成不了进攻,所以朝廷得委派一个人去统领他们,以为中都解围!”
钱宇赫不愧是是朝廷次相,哪怕此时大军围城,他也是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分析着退敌之策。
蔺松一听,顿时点头。
“老成谋国之言!老成谋国之言!关键时刻,还是需要宇赫兄这样的老臣来稳定大局!”
“只是,不知宇赫兄可有统领守备大军之人选?”
蔺松连连称赞,然后又瞪着老眼期待地看着钱宇赫。
钱宇赫受宠若惊般的微微倾身,笑道:
“按理说,朝廷的三军衙门是统帅全国守备大军的部门,应该由三军衙门的都指挥使英国公杨开山,去统帅守备大军最合适,可如今他是守卫中都的主将,正在城墙指挥作战,所以得另选他人,此事还得蔺相您拿主意才行!”
“依我看,让江南东路的帅司卫将军史东来统帅所有守备大军最合适,他此时已率军抵达京畿路,只要一纸命令就能统帅在外大军,既方便,又省时!”
钱宇赫的声音刚落,不等蔺松开口,大殿内此时就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众人看去,就见说话的正是礼部左侍郎刘周,庆王党那边的人。
此时众臣都在看着蔺松和钱宇赫,自然把他们的交谈都听在了耳朵里,如今一看要选统帅守备大军的人选,刘周立马进言。
而刘周刚一出声,瑜王党那边的人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刑部尚书苏丞砚再次站了出来:
“依本官看,还是河东路的帅司卫将军吕蒙更合适些,他此时也在城外,而且河东地处北方,与契戎多有战事,吕蒙朗将身经百战,更适合统领大军!”
“哼!吕蒙哪有史东来更合适?他要是真能打仗,也不至于让契戎从河东路一路打到这里来!”
“不错,吕蒙守土失责,朝廷还没追究他的责任呢,怎能让他统帅大军?”
“放屁!吕蒙那是非战之罪,契戎来势汹汹,就连边军都挡不住,吕蒙河东路那点守备人马能挡得了?”
“怎么挡不了?他”
紧随苏丞砚之后,一个个官员站了出来,开始对统帅守备大军的人选进行争夺,争得面红耳赤,让得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喧闹。
见此一幕,蔺松和钱宇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默契地看向了武将那边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
那老者身穿国公官袍,身材硬朗,闭着眼、如劲松一样站在那里,仿佛对周遭的喧闹恍若未闻。
“魏国公,国有大难,不知你老能否出城统帅守备大军,以解国难?如今这满朝文武,恐怕也就只有你最合适了!”
看着老者,蔺松缓缓开口。
闻声,正喧闹的大殿霎时安静,众臣看了看蔺松后,又纷纷看向了那位老者。
那老者此时也缓缓睁开了眼,望向了蔺松。
他,正是大夏的魏国公,也是兵部尚书,司徒城!
兵部在大夏朝堂的地位很尴尬,大夏有枢密院、三军衙门和兵部三个最高军事部门。
枢密院掌军政和调兵之权,三军衙门掌全国军队的统帅和训练,这两个部门直接把兵部的权利给剥夺了,让得兵部在朝堂成为了最没影响力的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