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岭之战,唐与吐蕃皆损失惨重,可尚囊就想不明了,他儿子都搭进去了,也没有侯君集火这么大,跟发了疯一样。 短短的五天,唐军发起了十二次大规模的攻势,唐军将校士卒红着眼睛,根本就不要命,冲的尚囊后退了五十余里。 更让他赶到无奈的是,援军迟迟不到,按照原来的计划,赞普的援军,六日之前就该到了,可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也就在尚囊,犹豫是否应该再次拔营西退之时,赞普的近臣-吞弥·桑布扎来到帅帐,尚囊自然要追问援兵之事,赞普在哪儿? 可吞弥·桑布扎却不紧不慢的告诉他,赞普已经率领八十东岱,也就是十万大军,就驻扎在西北四十里-堪卡。 “增援大论,也就是弹手之间的事,大论不必担心。” “只是,时间,恐怕还要等上一等。” 尚囊皱纹问道:“什么意思?” 大论这话问的好极了,作为吐蕃的宰相,托孤的重臣,尚囊长期把持军政要务,用中原人的话说就是“祭则寡人,政由诸葛”。 可这当家就难免要得罪人,一些素日与尚囊不睦的贵族,便借着尚囊接连打败仗,趁机发难。甚至还影响了随军的将领,搞得他们也颇多微词。 赞普自然是信任尚囊的,但他还没亲政,对军政事务都是以学习为主,没有决策权。众怒难违,赞普纵然要帮大论,也需要时间来平复。 统一了意见,统一了军心才能出兵,所以还请尚囊再坚持一下。 “有意见,有微词?”,尚囊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些所谓政敌,微词,难免有这个对他“信任由加”的赞普,在背后推波助澜。 小赞普日益长大了,而且已然大婚,吐蕃王廷请赞普亲政的呼声越来越高,再加上禄东赞等人从旁辅佐,尚囊这个顾命大论处境是越来越难做。 本来想着,借助对唐开战,通过战事,转移国内王权相权,新旧贵族之间的矛盾。可他着实是没想到,不过小小地挫败,那個小家伙就给我来了个上楼抽梯。 他这煽风点火的本事,可比先赞普强多了。正如吞弥·桑布扎所言,恨他的人太多了。尚囊不仅要考虑眼前的战事,更要考虑退路的问题。 皱着眉头的尚囊,背手在大帐踱了几步,冷声道:“唐军在前面步步紧逼,后面还有拉后腿的,这是要逼死本相吗?” 吞弥·桑布扎放下酒碗,也跟着叹了口气,跟着大论也是真够难的,大唐是天朝,与这样的国家作战,哪儿没点差错呢? 几场小败,完全是人之常情,犯不着如此咄咄逼人。当然,看大论动了真火,他还可以的旁敲侧击,点了一下。其实,对大论来说,自救的办法,不是没有。 尚囊作为一国之相,自然智慧超群,这小子一冒话,他就明白了:“你是让老夫自劾,辞去大论之位,还政于赞普?” 吞弥·桑布扎微笑回道:“大论!时过境迁了,不是吗?” 中原人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囊日松赞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人不能活在过去,尚囊不能以侍奉先赞普的态度,侍奉如今这位高原上的雄鹰。 现在自劾去位,上表拥护赞普亲政,让赞普踩着他的肩膀上位,挽狂澜于既倒,解吐蕃于倒悬,才是他这位囊日松赞的心腹该做的事。 除非,他有不臣之心,想着谋朝篡位,或者叛变投唐,否则为什么要拒绝呢? 不过,战事至此,这两样好像都做不到,国内的贵族不会支持一个失败者,而唐军也不会容得下,给予他们重大伤亡的敌人。 所以,这是唯一的两全之策,也是体面的办法!赞普,需要这么个亲政的契机! 呵呵,自嘲的一笑,尚囊闭上了眼睛:“赞普派你来,除了要权,是不是还指着老夫,与唐军再一个五五之仗啊!” 没错!对吐蕃来说和谈是最好的选择,而谈判是需要资本的,只有尚囊与唐军打一个平手,让他们消化不掉,才能有筹码在谈判桌上,争取利于吐蕃的条件。 沉吟半刻,尚囊叹了一口气:“你回去告诉赞普,等打完了这一仗,老臣会将自劾、请赞普亲政的本章,一同递上去。” 话间,尚囊的双臂拄着沙盘,望着上面犬牙交错的敌我形势,感慨道:“万方有罪,只在臣工一人,你让赞普放心好了。” 小时候,跟着先赞普-囊日松赞一同读书,学了汉人“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那时,囊日松赞对他说,君臣如手足,此生绝不相负。 现在想想,就好像是昨天的事。尚囊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数十年如一日的操劳,为吐蕃奉献了他的一生。 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这话真是世事变幻,天不佑忠敬之人。 可事已至此,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尚囊答应的这么快,除了想到了先赞普的知遇之恩,跟想到了他的家人、部族。相比于唐人手里横刀,逻些那些人更狠,他的家人、部族需要赞普的庇护。 好,吞弥·桑布扎稽首称赞:“大论果然还是我吐蕃之相,胸襟和韬略都非常人可及。那卑职就回去禀明赞普,静候大论的佳音了。” 目送吞弥·桑布扎离开帅帐,尚囊眯着眼睛自言自语:“赞普啊赞普,你的眼睛只看到了老臣弄权,去看不到噶尔家族的鹰视狼顾。” “早晚有一天,您会明白的,您亲自毁掉了长城,将豺狼引进了院子,为祸后世子孙。” 算了,操那些心干嘛!这一仗打完,就是尚囊的终点了。提起手边酒壶,仰脖,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