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朱由校为了给袁崇焕筹钱,连买衣服的银子都要使劲往回省的态度震动了张皇后。 隔了一天,张皇后不但完成了朱由校交代给她的任务,还召集内廷众人,从明神宗后妃到明熹宗后妃到二十四衙门都挨个要了一遍钱,最终给辽东捐出了十六万两银子。 朱由校拿到这三代女人在后宫攒了一辈子的钱真是感慨万千,赶紧从内帑里拿出最后剩下的那一点儿银子,凑成整二十万,让司礼监立刻下旨宣诏。 “圣谕:朕惟国家之事,莫重乎封疆,封疆之事,莫大乎欺隐,故必文武同力,内外恊心,然后功罪不淆,上下相信。” “我太祖攘夷为夏,成祖三犁虏廷,列圣缵承,武功竝著,盖其设官分职皆有深意存焉。” “朕览全辽志,见自永乐、宣德、正统以来,节次设立镇守、分守太监等官,后因有司朦奏裁革,迨我神祖末年,承平日久,边务废弛,以致奴贼披猖,宇内骚动,而委用俱不得人。” “李维翰则红旗催战而殒我总兵,杨镐则预泄师期而丧我夙将,郑之范则先逃以懈军心而开元陷,熊廷弼则奸巧以卸重担而辽瀋亡,沃野尽殁,腥膻衣冠化为左衽。” “及乎广宁之事,熊廷弼手握尚方,王化贞身膺节居恒,则竞相矛盾,闻变则竝马奔逃,实事毫无,全辽尽陷,每一言念,切齿痛心,皆因文武不和,互为欺玩。” “武臣则逢迎朘削以失军士之心,文臣或偏执狥私以掣武臣之肘,骗官盗饷视为固然,妬功害成牢不可破,欺蔽日甚,恢复何时?” “始知祖宗朝设立镇守内臣,原非无谓,未裁之先,边警虽频而金甌无缺,既革之后,虏骑未至而全镇胥沦,繇斯以观,孰得孰失,何去何从,不辩自明矣。” “歷选前代以至本朝内臣戡乱讨贼,立功绝域者不可胜纪,朕率循旧典,断在必行,兹设立镇守山海等处太监一员,司礼监秉笔太监总督忠勇营兼掌御马监印务刘应坤。” “左右镇守太监二员,乾清宫管事提督忠勇营御马监太监陶文、纪用,分守中军太监三员,乾清宫打卯牌子忠勇营中军御马监太监孙茂霖、武俊、王朝,仍俱在山海关驻札。” “凡军中战守一应事务,著听文武将官持议而行,毋令掣肘,其粮餉器械数目,官兵马匹强弱,务用心清查,毋容滥恶冐破。” “或遇声息缓急进止机宜,务要据实直写密封,不时星驰来奏,其与文武将吏恊心為国,不许彼此参啇,致生衅隙。” “如果恢復有功,与文武将吏竝行爵赏,儻或轻举僨事,与封疆之臣一体任咎。祖宗成宪,朕不敢私,仍各查照旧制,写勑与他,以昭朕法祖飭戎至意。” “朕自即位以来,廑念辽事,夙夜靡宁,若发帑助饷,颁器佐军者屡矣,迄今数年之久,未雪三朝之愤,顷又渡河告警,宁远被围,赖一时文武合谋,孤城得守。” “然丑类未尽歼除,则衅孽犹恐时发也,朕虽身居九重,无日不怀此远虑,又念文武将士星居露处,擐甲枕戈,悯我征人不啻痌瘝之切已。” “兹特发御前帑银四万两,并神庙昭妃等妃、朕后宫皇贵妃等妃、诸皇子及诸王公主、司礼监等衙门、各局司库掌印、乾清宫御前管事、提督牌子、各执事太监等官共银十六万两。” “特著司礼监太监总督忠勇营镇守山海关等处兼掌御马监印务刘应坤等,随赴山海关抚镇道臣处,验同查收,相机军前,公用其银两。” “就著刘应坤等移会抚镇道臣,分别等第,唱名给散,必要上下各沾实惠,勿致遗漏冒滥,其差去员役,已自备盘费糇粮,不许骚扰驿递经过地方,亦湏加意防护,务保万全。” 李永贞念完草拟的诏书,却见皇帝少有地没再分心于那营造之事,只是坐在御座上,若有所思地望着殿中那一对东西相立,自口中正幽幽吐着状若细烛的番邦衔香的镀金鹤。 “现在内帑里还有多少钱?” 涂文辅小心翼翼地回道,“这四万两银子一拨出去,内帑就空了。” 皇帝又问道,“自先帝驾崩到现在,朕从内帑里一共拨了多少万两银子给辽东?” 涂文辅答道,“皇爷一共拨了两千万两。” 皇帝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道,“这两千万两银子,可是神宗皇帝当年从各地的矿税中一两一两抠出来,再一分一厘积攒下来的,不想几年一过,转头便成了空了。” “这民间有句俗语,‘兴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浪淘沙’,今儿朕算是领教了这个道理的利害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可不能再这么花钱了,还是得想办法去赚银子。” “过去花出去的钱,朕就不去说它了,朕要讲讲现在这拨出去的二十万两银子,这宫里的人去了辽东之后,一定要把这道圣旨在辽西的文武诸将面前再念一遍。” “朕不是要跟他们哭穷,朕是想要他们的体谅,这四十五万两银子,朕是怎么都凑不齐了,先拿出的二十万,其中有一大半,还是朕的奶奶们、朕的庶母们、朕的后妃和弟弟妹妹们、朕的家奴们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私房钱。” “关宁军把朕这一大家子的钱都掏空了,这二十万两银子他们要还是嫌少,那就只能等朕把裁衣服的钱挪过去给他们了。” 这一席话说完,连魏忠贤都被感动了,“皇爷,您就放心罢,这刘应坤和纪用都是奴婢的掌班,刘应坤是万历二十九年时进宫的,侍奉奴婢的时日最长。” “他们要去了辽东,一定能秉承皇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