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是一位失败者。
这么说应该不是很正确,应该说,虚荣曾经在某一个时间点失败过,只是这一次的失败足以磨灭祂过往的一切,祂的诞生,祂的存在,祂的可能性,在一次失败之中,虚荣失去了所有,祂的身躯,祂的构造物,祂所拥有的一切。
“上一次看见你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祂将手中的那些胶片带重叠在一起,让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不久。”虚荣说。
虚荣将手中的罐子放在地方,对于虚荣而言,这个罐子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性的,这些罐子的‘主人’本就是祂的作品,这一个罐子也不过是作品的作品,祂不在乎,祂怎么可能在乎?祂失去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也不缺这么一个了。
“你在这里藏了多久了?”祂又接着问道。
“这话不对,我可以没有藏着。”虚荣挠了挠头,“如果我想藏着的话,你们谁都找不到我……我只是在仪式中输了而已,输给他们几个而已。”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哈……”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虚荣踢了一脚旁边的罐子,“你的意思是,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是什么感觉?”
祂没有回答。
“好了,寒暄的话就说到这里,‘最初’。”虚荣打了一个响指,在罐子之外的那些束缚带散落开来,露出了里面那些拼凑成罐子的各种零部件,“如果你不是特地来找我的话,我们的交谈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你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好感。”
“如果你要找你的那位‘同伴’的话?”祂向旁边侧过身,示意虚荣随时能够离去,“我和你不同,我让自己成为一个人,而你只是捏造出一堆虚假的东西被你一起过家家,哪怕到了现在,你也依旧觉得那些虚假的人是你的同伴。”
“随你怎么想。”
“这不是我的想法。”
随着祂这句话的落下,那些从地面落向天空的雨水似乎加快了一点速度,那些流逝的时间开始如泉涌一样朝着空中流淌、倒退,在一个又一个的胶片带被重叠起来之后,所有的时间都出现在了同一条轨迹里面。
它们共享同一条时间。
现在,这里,这一刻,不论是在哪里,时间都被固定在了同一个锚点里面,二零二三年的一月一日,这就是现在的日期,具体的世界已经确认,一切发生的事情都被连接起来。
“这并非是我的想法,虚荣。”祂将手中的胶片带放在一旁,重新将油纸伞拿起,没有撑开,而是就这么伫立在地上,“你们的想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论你们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最后的决定。”
“那你呢?”虚荣问,“那你不也是这样吗?整个九龙……不,整个九州,不也是……”
话音未落,油纸伞的伞尖就已经停留在了虚荣的喉咙之前,祂依旧站在原地,祂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动作,但是祂拿着伞,祂拿着胶片带,祂什么都没有拿——大量的‘祂’在这个时候被重叠起来,在胶片带重叠起来之后,这里已经有了大量的‘祂’。
同一个时间,但并非是同一个空间的祂。
“有些话不要在这个时候说。”祂的言语就像是在提出一个建议,或者说,给出一种警告,当然了,依旧是那一种语气,“多年前的你不也是这样?”
“那么。”
虚荣深吸一口气。
“请告诉我,你的仪式是什么?”
——虚荣如此问道。
那一把伞移开了,那锐利的感觉也从她的喉咙前移开了。
祂站在那一个木屋之前,祂的手中是一把撑开的油纸伞,祂的手中是一叠胶片带,祂的手中是一张相片,祂到手中空无一物,祂的手中是一本白色的笔记本,祂的手中……
太混乱了。
重叠起来的空间,重叠起来的时间,重叠起来待遇一切。
虚荣记得,在很久以前,她就这么询问过,依旧是那一个问题,她的失败在于无知,在于没有预料到真正意义上的一切,抢夺那些位置,抢夺那些名字……还有那些可能性,这一个问题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得到答案。
“你现在的名字叫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对于祂再一次避开了这个问题,虚荣这么说道,“楊木,你当初杀死过的人之一,我本以为你会多多少少记得一些。”
“这是你自己?”
“当然不是。”
这一具身体并不属于她,这一份思想也并不属于她。
“她以为她能够遏制住‘我’的思想,其实这只是我懒得这么做。”虚荣伸了个懒腰,那些逆流而上的雨再一次缓慢了下来,“现在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我还得重新调整一下这些参数,你没有把我的家毁掉吧?”
“都还在。”
“那线呢?我的那几位‘友人’怎么样了?”
“都还在。”
“那就可以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输了,早就输了。”
虚荣从祂的身旁走过,在擦身而过的那个瞬间,虚荣的眼中,那瞳孔抖动了一下——祂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