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三年·一月一日】
【九龙·元区】
穆暮觉得自己应该不算是一个好人。
至少不是一个坏人。
虽说她没有做过多少好事,哪怕是街边有人倡议捐款的时候她也无动于衷,但具体下来,她应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她没有闯过红灯,也没有打过他人,即便是对某人有所不满也只会偷偷在心里编排一下,让她说自己是一个坏人,她肯定不会承认。
毕竟她本来就不是。
她只能说自己坚守了一个人的底线,她没有那种善心,也没有动过任何不应该动的念头,她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生活在这个城市之中,她不指望自己将来能够得到什么好的回报,能过一天就一天吧。
……她是这么希望的。
“冷静点哥!冷静点!我还在车里!”
而现在,穆暮觉得自己好像要得到一个不怎么好的回报了,具体大概体现在……现在,就是现在,在她看见燊冬一把推开车门,那缠绕在燊冬手中的文字化为实质的时候,这一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毕竟,眼镜还在她的脸上,那一个名为‘仰望’的魔女的收藏,能够看见非自然痕迹的收藏,透过这一个单框眼镜,她看见了自己不太想看见的东西——非自然,而且是比刚才所见更加恐怖的非自然,那些文字,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看见的文字,她思考着,在自己过去的时光之中,是否存在这么一个瞬间能够让自己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恐惧。
一个文字往往能够解读出大量的‘含义’,尤其是在九州,一个文字能够代表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将一整个句子甚至是一整段话压缩成一个文字,而用这种方法来进行记录,这便能够用最少的文字数量记录更多的内容。
比如记忆。
文字落在地上,生根发芽,从记忆之中提取出来的某一个部分,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实体的存在,而就在不远处,刚才被切断的那部分触手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只可惜被切断的那一部分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上面,而上面的部分,则是因为‘疼痛感’而紧缩回到破口的边缘。
“别担心,开你的车。”
燊冬将探出去的那部分身子收回到小车里,他翻动着手中的笔记本,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文字在此时成为了他的武器。
“我没办法不担心……”
穆暮嘴上说着,眼镜死死看着前面的路,毕竟现在,他们已经开到了高速公路上,在这漫长的笔直公路中,只有他们所乘坐的这一辆小车还在奔驰,而远处,那最开始被触手刺入的地方,破碎的石块还没有完全从天空之中落下来。
路面从一定程度上被破坏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紧盯着路面,如果一不留神冲到了被损坏的地方,照现在这个速度,车毁人亡也不是没有可能,那破口还在天空上,距离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直线距离还有不少,只是破口和道路的垂直距离太远了,以至于在这里也能够看见那个破口。
——砰。
“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子很有意思吗?”燊冬从一旁翻找出了一瓶汽水,也没有管这汽水到底是什么牌子的,打开,灌入口中,然后发出一阵舒爽的叹气,“现在害怕的是它又不是我们,你只管开车,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句话在暗示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穆暮,别着急,深呼吸,深呼吸,吸气……呼气,抓住方向盘,你只是需要开车而已,又不是做别的事情,别着急,别着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看着前方的路,继续踩着油门。
她的目的地是那一个‘破口’,也就是燊冬所说的门,从这个箱庭离开的锚点就在那里,而现在那一只水母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大概也能够才出来,那一只水母在阻止他们离开,从坠落在道路上的那一条触手就能够猜到,那触手就是在破坏他们前进的路。
文字还在诞生。
“它很着急,它在害怕让我们到达破口所在的位置。”燊冬挥了挥手,让新的文字顺着他的手化为实质,“在这一次的魔女事件之中,它扮演的角色应该不是最终要的那个部分,它应该只是一枚棋子,而能够威胁到它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我也很着急,看看我,看看我。”
“要是真出问题了你就用那子弹。”
“我抓着方向盘呢!”穆暮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单手开车单手开枪对我来说是不是有点过于困难了!”
“没事。”
——砰!
第二条触手坠落了下来,很显然,水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而那一只水母并不想让他们靠近那里,巨大树木上的破口之中,水母的身躯就堵在那里,如果想要触及到破口的另一端,水母就是无法避开的一个问题。
没关系。
思考一下。
于是,新的记忆被抽出,铭刻在笔记本上的记忆,首先,是固定在一个具体的时间点,而此时他翻到的那一页,是‘二零二一年,七月二十二日’的那一页,而那一天,也是一次魔女事件的时间。
作为瓷的后勤组成员,燊冬会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