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很多想要说的,李却无法说出一句话,她张开嘴,然后对着那白皙的肌肤,一口咬下,咬破肌肤,那尚未结痂的伤口再一次撕裂开来,撕破表皮,钻过那一层隔阂,于是,腥甜的味道流入到李的喉咙之中。
一切躁动都停滞了,就连心脏的跳动也平静下来,那在她的身体之中炽热的血液终于得到了干旱之后的第一次落雨,终于,终于,这一份熟悉而陌生的腥甜再次回荡在她的口腔之中,温热,然后顺着喉管流入到身体之中。
——至此,一切乐曲的声音全部消失,平静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充斥了李的脑海,那些声音是如此优美,虽然没有规律,却如同某种交响曲一样,从灵魂上就能够给予人共鸣感,那些琴键不需要再弹奏了,因为,真正属于李的乐器已经出现了。
以灵魂和血液作为演奏方式,以共鸣和交织作为倾听的方式,这一切拼凑在一起,李身上拥有的污染物,全部都是这一个乐器的基础,也是这独属于李的乐器。
——就是这个。
从一个纽加哥坠入到另一个纽加哥。
从一九八九年坠入到二零二二年。
二阶堂野野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时代的跨越,以及空间的跨越,在自己的头顶上,那一个一九八九年的神明还在破碎的天空之中,·她的言语透过藤蔓和荆棘传达到了方块k的耳中,于是,方块k将她送回到了这个时代。
方块k相信她会完成自己的承诺。
——杀死一位本质。
她从一九八九年的纽加哥坠入到二零二二年的纽加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她投掷出来的那个立方体,和二零二二年的某一个‘立方体’连接在一起,名为沉沦的骰子,和二零二二年的某个东西紧密相连,是这样的,毕竟,对于二零二二年的纽加哥,那是一九八九年的‘未来’,一个存在于过去的污染物,自然是能够去到三十三年之后的未来的。
“放我下去吧。”
和方块k不同,二阶堂野野是属于二零二二年的,因此,她可以穿过那一层隔膜,但是方块k不同,方块k所用的时间之中,二零二二年的这个时间已经不在了,方块k的二零二二年成为了制造‘沉沦’的原材料,现在,已经无法再追寻回来了。
可是二阶堂野野可以,她还能够回来,她本就不属于那个时代,在两个时代的纽加哥因为一枚骰子而相互连接起来的时候,二阶堂野野自然选择了回去。
这并不影响她的目标。
——但是。
但是这里并不只有两个纽加哥,还有第三个纽加哥,在这一个一九八九年的十一月三十日,有两个对立的纽加哥,而在第三个纽加哥,也就是二零二二年的纽加哥出现的时候,不同空间,不同时间,以及,不同定义,一个是属于人的,一九八九年的纽加哥,一个是被神注视的,一九八九年的纽加哥。
以及,现在。
李松开了口,她的牙齿上还残留着斑驳的红色,这是二阶堂野野的血,也是李所需要的‘药’,依托着这一份腥甜而带给她的,是唇齿之间的余温。
“你所需要的是这些血液吗?”二阶堂野野问。
“你知道我不会说那些话。”李叹了口气。
她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手回抱在二阶堂野野的身上,或许是潜意识在制止自己这么做,或许是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反驳这句话的理由,她确实需要这些血液,她当然可以继续强撑着,但是,身体传递而来的那疼痛感是不会造假的,那无法控制的,将整个身体都要撕裂的疼痛感是无法欺骗自己的。
身体之中的那些东西在现在才出现异状,只能说多亏了齿轮,正因为这一具身体在这段时间都由齿轮在管理,这些疼痛感才没有弥漫到李这个存在上,而现在,当她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那一份疼痛感便重新回来。
然后,被二阶堂野野的血液浇灭。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她们现在应该会好好聊一下,不过很显然,现在的时间并不适合,李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在‘现在这个纽加哥’发生了什么,她知道立方体,知道齿轮做了什么,知道这些植物,这个森林公园是因为什么被创造出来的。
这是一场葬礼。
那么现在,在齿轮离开之后,剩下的内容自然是交给她来完成,作为葬礼的主持人,只是述说祷告词当然是不够的,毕竟,现在应该躺在坟墓之中的存在,正存活在一九八九年的纽加哥,存在于此时的天空之上。
“你看起来很困。”李向后退了几步,和二阶堂野野分离开,“你应该休息一下了,野野,剩下的部分就交给我就好了。”
——就是这样。
“你……齿轮‘来过’了?”
“……嗯。”
那么,就不需要更多的内容了,单单是齿轮这个名字,就能够代表很多事情,而能够让齿轮接管这具身体,能够让李做到这个地步,二阶堂野野当然知道,这必然是因为自己,从十一号地铁上去到一九八九年之后,李找不到自己,那么……就只能够将寻找的方法寄托在非自然的可能性之上了。
明明是一次重逢,她们依旧不能够好好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