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星·纽加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四日】
【恶意守则·其八】
我在尘世看到天使之姿,
以及人间难寻的超凡之美,
那记忆让我欢喜又心痛,因为
所见一切都如梦,阴影和烟。
我看到那对明眸落泪
千百次让太阳嫉妒,
也听到夹带着叹息的话语,
足以动群山而止奔流。
爱情,智慧,勇气,怜悯与哀愁
让那悲泣声成为最美的音乐,
世间任何声音都难与之匹敌。
天国如是专注聆听此和谐之音
枝上叶子没有一片在动,
如此多的甜美洋溢于大气与风中。
——弗兰齐斯科·彼特拉克,《多幸福啊,此日,此月,此年》。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晚上听着‘神的呓语’成为了生活之中不可缺少的那一部分呢……不知道。
很难告诉别人,神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或许很宏伟,或许很普通,或许,又像是某些在经过了些许岁月之后沉淀下来的音调,说定会让人想起了一个八音盒,那个一整天只会一首《致爱丽丝》的八音盒,它很老了,即便一小段简单的旋律也会卡壳,但是人们舍不得它,因为人们知道,若是把它扔了,那么这辈子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它承载了太多的时间。
这么想来,多多少少也有些释然了,是啊,神明的声音就是那样,并非有多么吸引人,还是说有多么动听,但是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和神相差的几十个维度,几十个时刻,几十个锚点,或者,近在咫尺。
倘若有机会看见神的眼睛,那会是什么样子的眼睛呢?
不知道。
不过,此时的伊卡,看见了一只死去的眼睛,也只能用死去来形容了,没有任何生的气息,只有一片死寂,没有神态,没有特殊,只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那眼睛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在眼睛之外的,是水,大量的水,密密麻麻的水,无数的水。
黑色的眼球,白色的瞳孔,这就是她看见的景色,而在眼睛之外的,就是那些液体,不清楚具体成分的液体。
不论是湖泊的水也好,眼中的泪也好,归根结底,在这里的都只是液体而已,构成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的用处,或者,它们出现在这里,存在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吗?
那这草原和湖泊的接壤处,也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斜坡,更像是,眼眶,一只眼睛的眼眶,而眼眶之中的眼睛已经是死物的情况下,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应该是没有的,但正因为有了这一只眼睛的存在,伊卡或多或少有了一个猜测,关于这里是什么的猜测。
——这是一具尸体。
这个猜测听起来有点夸张,但想想看,似乎也不是不能够接受,这里有一只死去的眼睛,巨大的眼睛,那么,这些草原就当做是一具尸体的皮肤,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在神话之中不也有些将神描述为在死后化为各种事物的存在?
“六个面啊……现在只看到了三个面,还有三个呢。”伊卡抬起头,看向那一片城市,“娅瑟·汉弗雷斯去了那里,那我还能够去哪里呢?”
嘴上是这么说的,她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减慢,因为重力而倾斜而出的水并没有溅射到她的身上,反而还离得远远的,越是靠近那一只眼睛的地方,液体的存在更加稀少,她脚下的草地还是干燥的,而水流声依旧在响彻。
那声音是如此强烈,站在瀑布旁边听见的声音或许也是这样吧。
——所谓的守则,也是因为某一种利益而共同遵循的跳跃,守则只是一种短暂的规定,只需要时间和一点别的利益,就能够让守则破灭。
她站到了眼睛上。
白色的笔记本被她拿在手中,她翻阅着笔记本上的记录,内容并没有增添,自己所有的记忆和内心并没有出现变化,也没有被干涉,她感受着这一只死去的眼睛带给她的触感,有点弹簧一样的感觉,还带着粘稠。
伊卡蹲下身,和那一只眼睛对视着。
她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按在眼睛上,触感也是信息的一部分,她将手伸进笔记本之中,抽出一把手术刀,她将这一把手术刀放在眼睛上,然后微微用力,切开了眼睛的表层,和她所想的所见不同,那被划破的表层之中,是一种色彩。
灰色,白色,黑色,彩色……
这是污染,而且是庞大的,实质化的,无法抗衡的污染,在,看见这些色彩的瞬间,伊卡用刀子切断了自己身上的绳索,然后朝着身后跑去,这一个小小的斜坡在她的奔跑下很快就到达了尽头,随后,她纵身一跃。
从死去的眼中跳出。
——五十星,纽加哥,箱庭(?)。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日。
“这是谁的尸体?将一个巨大的尸体困在一个小小的锚点之中,或许我们都猜错了,不是吗?箱庭?领域?或许什么都不是,这里不是箱庭,和箱庭很像,这里不是领域,和领域很像,这里并不属于这两者之间,这是一个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