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家的复兴,文家如今在北易文臣世家中的地位,也高了不少。
这咏春宴办得十分热闹,宾客满座,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也有一些年轻男女。毕竟这种聚会,默认也就是相看的场合。
在这大好春光之中,平时一个寻常的眼神交汇,一句平平无奇的对话,仿佛都有了格外拨人心弦的暧昧意味。
沈灵隽自认为是个应该心如槁木死灰般的寡妇,年轻男女之间的美好气氛,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吟诗作对弹琴作画这些风雅事,她也不太擅长。
就懒洋洋地坐在池边的亭子里,拿着一袋子鱼食喂鱼。
这时候,文氏领着一个身着石青色衣裳,容貌俊秀,温文尔雅的青年过来了。
“灵隽,来认识一下,这是你四舅公家的大公子,叫文榭,大你一岁,你可以叫他一声表哥。你以前很小的时候见过的,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沈灵隽当然一丁点都不记得了,但还是行了个礼,客套性地笑道:
“娘不说,我肯定是认不出来了,表哥现在已经是一表人才,跟小时候可完全不一样了。”
“表妹谬赞……”
文榭回了礼,显得有点慌乱,似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脸色微红,不敢跟沈灵隽对视,但又会忍不住地去看她。
文氏一看文榭这反应,就知道他这边肯定是稳了。
必须的,她女儿这么惊艳,有容貌有气质有身份,就算带着一对儿女又怎么样,照样迷倒一片大小伙子!
文氏笑道:“我去招待一下刚来的几位夫人,你们在这边聊。”
说着就立刻转身走了。
沈灵隽在后面叫:“娘!”
但文氏就跟没听到一样,脚下不停,一转眼就溜得没影儿了。
沈灵隽转向文榭,有些尴尬。
她不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了,也没少跟这种青年子弟接触,早就没有什么羞涩感。但在这位远房表哥的面前,莫名地很是别扭。
主要是因为他看她的目光,隐隐有一种热切的感觉,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文榭脸有点红,不过还是先开了口。
“这二叔公家的宅子,我十几年没来过,这里变化好大,我都完全不认识了,可否麻烦表妹带我逛一逛?”
沈灵隽本来想找个借口也开溜的,但文榭先挑起了话头,她就不得不往下接了。
笑道:“自然可以,表哥无需如此客气。”
这是她外祖家,相对文榭来说,她跟这里的关系更亲密得多,她算主,他算客,带客人走一走,也没什么问题。
两人便一起朝花园深处走去。
一路上,文榭还在找话出来聊:“这株垂丝海棠,是十几年前就栽下的吧?我记得那时候还只是一棵小树,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花也开得这么好……”
沈灵隽嗯嗯啊啊的应和着:“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她是越走越纳闷儿。
这位表哥给她的感觉虽然不像是有什么恶意,但就是怪怪的。
一般隔了这么远的亲戚,而且又是一男一女,见了面认识一下,叙两句客套场面话,也就这样了。
但这文榭却好像完全不想走的样子……
等等……
沈灵隽脑海中突然光芒一闪,想到了一个让她觉得十分荒谬的可能性。
他是文氏介绍过来的,又是文家的远房亲戚,斯文俊秀,一表人才,看着还挺不错一小伙子。
该不会……就是介绍给她的?
沈灵隽立刻试探地验证自己的猜测:“表哥成家了吗?有几个孩子了?”
文榭的脸顿时更红了。
“尚未成家。我之前定过两次亲,但未婚妻都在婚前意外亡故了,所以至今还没有说新的亲事……”
说着,连忙带着几分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道:“但我不是克妻!家里请高僧给我批过命,命格是正常的,前面两位未婚妻出意外,都只是巧合而已!”
沈灵隽:“……”
好的,果然被她猜中了。
而且,瞧着她的这位表哥,多半是还真的看上她了。
沈灵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娘这是在整哪一出幺蛾子!
她这才守寡一年出头,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就找了个青年子弟来跟她相看了!
倒不是说这小伙子不好,但她真的不想再嫁啊!
沈灵隽敷衍地干笑道:“看表哥这么一身正气,自然不像是有克妻之命的,相信将来一定会有顺利的姻缘,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她这只是最莫得感情的场面话,但文榭一听,也不知道自己产生了什么美好的联想,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表妹愿意如此相信,最好不过……虽然我听说表妹前段婚姻不顺,遇人不淑,但以后也一定能再遇良缘,夫妻恩爱。”
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放低下去,低着头,脸已经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沈灵隽:“……”
这措辞,这语气,这羞答答的小表情,就只差没挑明了说他就是那段良缘吧!
这位仁兄怎么回事,她可是个寡妇哎!还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