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霞陷入了沉默。
文氏看得心都悬起来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刚刚下去的怒火,又冒头了起来。
她发誓,要是沈灵霞再敢说一个字还是放不下尹博鸿,还要给尹家当牛做马,她马上就拿大扫把把这个蠢女儿撵出门去,从此再也不管沈灵霞的死活!
沈灵霞紧紧地咬着牙,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要跟尹博鸿和离!”
做出这个决定,她真的是动用了全部的决心和勇气。
她是真的爱过尹博鸿,那么多年的痴迷恋慕,已经成了一种刻进她骨子深处的习惯,不是她说舍弃就能舍弃。
但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就绝不可能再任由自己深陷在尹家那个泥潭里了。
哪怕是刻进了骨子里,她也必须刮骨疗毒。
就像是剜掉一块腐烂流脓,已经危及性命的疥疮一样,再怎么痛,她也必须下这个狠心。
“好!”
沈旌阳重重拍了一下手掌。
“早该和离了!这种丈夫,和离都算是便宜他的!”
文氏哼了一声:“算你还没有傻到家。”
沈巍当即拍板:“灵霞既然都提出来了,咱们明天就上尹家提和离去!反正灵霞也没给他们生孩子,清清白白的,也不图尹家任何东西,人走就行了,和离最简单不过!”
沈灵隽听到这里,却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二姐虽然没有孩子,但和离可能没那么容易。你们都知道尹家,以尹家的家风,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和离妇的,他们肯定只会把二姐给休了。”
夫家休妻,那就全是女方的过错,夫家站在有理的一方居高临下,不用面对一丁点的质疑和谴责;
但和离的话,说是说双方和平分开,但众所周知,实际上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经常都是男方有重大过错,女方实在是无法容忍,过不下去了,才会有和离这回事,基本上可以看做是女方踹了男方。
尹家家风极其古板迂腐,男尊女卑。这几代下来,族里有出现过休妻,但从来没有过和离。
对他们来说,这是非常有失尊严的事情,会丢尽尹家的脸面。
沈巍冷笑道:“他们这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也学着那些大家族谈什么家风,他们有个屁的家风!……他们凭什么能休灵霞?七出之条的无子?也不看看灵霞是为什么八年无所出!”
文氏附和道:“就是,我们到时候就把尹博鸿养外室的事情捅出去,看看到底是谁有理谁没理?”
她这时候已经把对沈灵霞的芥蒂抛到了一边,一心一意地为沈灵霞想起办法来了。
然而,这次是沈灵霞摇了摇头。
低声道:“爹,娘,恐怕的确不太行……以我对尹家的了解,他们肯定只会把过错一股脑儿推到我头上来,说是我太没用,不能获得夫君的宠爱,否则尹博鸿为什么会独宠外室?”
一句话把沈巍和文氏都说得哑口无言。
的确,这世道就是这样。
丈夫宠妾灭妻,也是妻子表现得不够好。谁让你这个当正妻的拴不住男人的心,还能怪男人更宠爱别人?
尹家那种男尊女卑的家族,就更能想象得到,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往沈灵霞的身上疯狂泼脏水。
肯定会把沈灵霞说得不堪至极,甚至可能会污蔑她有什么毛病隐疾,所以尹博鸿才会成婚将近九年碰都不碰她一下,不然正常男人哪会这样?
到时候,他们就算是有理的一边,也没法澄清。
以前京都就有一户人家,丈夫成天在外寻欢作乐,冷落家里的妻子,妻子娘家上门来为女儿撑腰,那丈夫竟然振振有词说妻子是个石女,他根本就没法碰。
妻子蒙受天大冤屈,又不可能当众验身证明自己不是石女,悲愤交加之下,触柱自尽以表清白。但丈夫还是一口咬死妻子是羞愧难当而自尽,仗着娘家不忍心把女儿的遗体送去验身,这个谎言也就不会被戳破。
反正扯皮到最后,就是不了了之。妻子死了就这么白白死了,那男人后面又娶了续弦,照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连名声都没受到多少影响。
这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面,让沈巍和文氏都不得不有所忌惮。
尹家绝对是做得出这种事的,甚至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绝对不能让尹博鸿有机会污蔑沈灵霞,哪怕是开个口都不行!
沈旌阳皱着眉道:“和离不行,那丧夫呢?灵隽不就是这么做的?”
沈灵隽苦笑:“我有曜儿这个儿子,而且秦家人口简单,解决掉了那几个人就能独占永宁侯府,我这个寡妇才能当得这么自在。但尹家那么一大家子,这可不是丧夫就能完事的,这得灭族啊。”
众人一想也是。
只是没了尹博鸿,沈灵霞一个孤零零的寡妇,在尹家那种森严古板的家族里,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而尹家那么多的人,全部干掉显然是不现实的。
文氏头疼:“那还是回到和离吧,我就不信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沈巍气道:“他们既然这么无耻的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那我们也不用考虑什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