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后,沈灵隽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出去!给我出去!”
她整个人都要裂开,什么都顾不上了,冲着墨重瑰嚷嚷了起来。
墨重瑰就跟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一时间还是一动没动。
直到沈灵隽的声音拔得越来越高,都快要崩溃了,他才像是石雕泥塑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僵硬而又缓慢地转身,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走了出去。
还没忘记给她把门带上。
沈灵隽在里面,仍然泡在浴桶的药汤里面,喘着粗气,脸上就跟要烧起来一样。
墨重瑰……竟然……
沈灵隽拼命地告诉自己,他是个太监,严格来说并不是男人,在宫里,妃嫔都是根本不避讳太监的……
但她又不是妃嫔!
沈灵隽手忙脚乱地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把自己擦干,披上衣服。
她现在也不可能继续泡下去了。
还好,这药汤黑糊糊的,颜色非常深,根本看不见水下。她刚才浸泡在药汤里面,顶多就露出脖颈和一点肩膀来,墨重瑰应该没看到什么……
虽然擦干了穿上了衣服,但沈灵隽还是清清楚楚闻到,自己浑身都往外弥漫着一股又苦又辣的古怪药味,简直能把人呛死的那种。
这个一言难尽的样子出现在墨重瑰的面前……
沈灵隽欲哭无泪,但眼下,她也没工夫想办法去除掉身上的这股药味了。
沈灵隽从房间里出来,墨重瑰正在外面的院子里等着她。
“……”
再次四目相对,两人之间只有两个大大的字——“尴尬”。
沈灵隽立刻就慌乱地转开了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墨重瑰板着一张僵硬的脸,视线则是悬停在她头顶上方一尺处的空气中。
他生硬地开口:“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药浴?”
他脑海里还满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景象……
沈灵隽在浴桶里面,那黑色的药汤到她胸口上面的位置,露出了一对肩膀和锁骨。她那雪一般的肤色,在这鲜明的颜色对比之下,显得更加冷白,甚至似乎都泛着微微的光芒。
深黑浓稠的药汤,本来并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但在她那张清冷出尘的面容映衬下,画面竟显出一种诡异的妖艳来。
就好像一朵纯白的花,从不染纤尘的云端,落入了黑暗的泥沼,被污染,被侵蚀,被吞噬……
就好像他曾经无数次梦到的那样。
墨重瑰的呼吸又开始急促紊乱起来,被他极力地压了下去。
沈灵隽觉得不可能瞒住墨重瑰,也没有这个必要,实话实说:“是平康大长公主给我下了慢性毒药,我在清毒。”
墨重瑰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开了:“平康大长公主?她为什么会给你下毒?”
沈灵隽厌恶地把宋雍对她的觊觎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我已经把他药物阉割掉了,他以后对上任何女人,恐怕都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刚说完,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墨重瑰是个宦官,他也是被阉割掉的,也是对上任何女人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以前有个小官,只是隐晦地嘲讽了一下他的残缺,就被他削成人彘横死当场。她在他面前提这个干嘛?!
墨重瑰果然动怒了,眼中一下子腾起了滔天的杀气。
沈灵隽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倒退一步,赔罪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墨……”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墨重瑰冷笑了一声。
“阉了他算什么?这种渣滓,拿去喂狗狗都嫌脏!”
沈灵隽:“……”
墨重瑰又继续讥讽地道:“平康大长公主好歹也是皇室之女,为了讨好那个龌龊的杂碎,居然做到这个地步……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就把气全都撒在女人的身上?难怪之前那么多跟宋雍不清不楚的女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平康大长公主之前跟他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她虽然身份尊贵,但满脑子只有宋雍,对时局政事不甚关心,只要能过着自己安稳奢侈的生活就行,对墨重瑰没有威胁。
墨重瑰跟她一向没多少交集。听说过她的一些事情,但是不甚了解。
但她既然对沈灵隽下手了……那就不再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沈灵隽说:“我还发现,她给我下的慢性毒药,是我师父杏橘老人当年独创出来的。我怀疑,她跟杀害我师父的仇家,可能是有牵扯,不然这个药不会落到她的手里。墨督主,您有听说过她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吗?”
她就是随口一打听。墨重瑰在京都有非常强大的信息网,他知道很多秘辛,说不定能给她提供一些当年的线索。
墨重瑰:“没有,但我可以帮你查。”
沈灵隽的“不用”两个字立刻就滚到了嘴边。
她不太想再欠墨重瑰的情,尤其这事可跟他们双方的联盟没一点关系,是她自己的私事。
但她想起来,之前墨重瑰阴森森冷冰冰地警告她,有事要来找他帮忙,她要是不来麻烦他的话,他就去麻烦她。
现在他主动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