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铭浑身发抖,死死地瞪着沈旌阳。
“你的双腿……好了?”
沈旌阳半身瘫痪,成了个废人,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也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安慰的事情。
可现在现实却狠狠地给他当头来了一棍,告诉他,沈旌阳竟然已经恢复了?!
这让他要怎么接受!
沈旌阳淡淡道:“我现在能站在这里,你说呢?”
褚天铭喉头气血翻涌,一阵腥甜直冒上来。
沈旌阳的双腿可以好,而他已经断掉的右臂,却是永远也长不出来了!
他这一辈子都在企图追上沈旌阳的高度,好不容易有段时间,那颗在高处光芒熠熠的星辰陨落了,落到了比他更低的地方,他终于有机会超越对方。可现在,星辰再次冉冉升起,重绽光华,而他却连原来的高度都没有站住!
褚天铭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是你打伤了我的马!还害我从马上摔下,受了重伤!你这是当街伤人,目无王法!罪当判处徒三年!”
他这时候就跟疯了一样,只想用尽一切办法,狠狠地踩沈旌阳!
他不能看着沈旌阳站起来!
沈旌阳凭什么可以站起来!
沈旌阳只觉得好笑:“褚天铭,是你先纵马上来踢我的,我不抵挡的话,现在就已经被踢到河里去了,众目睽睽之下,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我只不过是合理的防卫,何来的当街伤人一说?”
周围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有不少人都在附和沈旌阳的说法,不过褚家在他们眼里还是绝对招惹不得的存在,因此他们也不敢太大声。
褚天铭被气得脑袋直发昏,断臂处还正在传来阵阵剧痛,让他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沈灵隽眼睛一转,假意上前去扶褚天铭。
“昌国侯世子,你还是先起来吧,你的断臂要赶紧处理,不然落下什么毛病就不好了。罪责到底怎么定,我们后面再说。”
褚天铭就只有一条手臂,沈灵隽去扶他,自然只能扶那条断臂,这扶还不如不扶。
褚天铭伤处被沈灵隽这么一拉,痛得他差点一声惨叫脱口而出,大怒地挣脱开她:
“别碰我!”
沈灵隽像是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开一步。
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她要做的事情,趁着刚才已经暗中做完了……
沈旌阳立刻脸色沉下来,站到了褚天铭和沈灵隽之间,生怕褚天铭对沈灵隽动手。
虽然,他现在也没有手可以动了……
褚天铭虽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但被沈灵隽这么一说,也想到,还是他的伤更重要。毕竟他只有这么一只左臂了,要是这骨折不能好的话,那就完了。
只是……这一次去南方平乱,他是绝对去不成了。
两条手臂都不能用的将军,如何带兵打仗?
大好的立功机会,就这么没了!
褚天铭恨恨地起身,怨毒的眼神死死钉在沈旌阳身上,好半天才转过身,在众亲兵的簇拥下,一瘸一拐地折返回去,狼狈不堪。
本来风光无限的出征,这还没走出京都城呢,就灰溜溜地铩羽而归了。
褚天铭回到昌国侯府,先让府医来接上了他左臂的断骨,包扎好伤处。
他的骨折就是寻常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一般来说,三四个月就能痊愈。
昌国侯从外面回到府里,看见褚天铭竟然又回来了,大吃一惊。
“你不是动身去南方平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褚天铭知道自己肯定免不了被父亲问责了,支支吾吾的,一脑门的冷汗。
“我的左臂骨折了……去不成了……”
昌国侯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你怎么又把你的左臂弄骨折了?你这应该连京都城门都还没走出去吧?”
褚天铭头皮直发麻,但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瞒住的,那么多百姓都看见了,昌国侯肯定也能得到消息。
他吞吞吐吐,把他刚才和沈旌阳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是少不了添油加醋,把责任尽量往沈旌阳的身上推。
但昌国侯哪里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听下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简直要被褚天铭给气死。
“蠢货!蠢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愚不可及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去南方平乱的机会,是我费了多大工夫才弄到的!就这么被你给废了!……好端端的,你说你去招惹人家沈旌阳干什么!”
昌国侯恨铁不成钢,越骂越来气,简直连掐死褚天铭的心都有了。
“我教没教过你,不出手则已,要出手就该在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一击必杀。你这么羞辱一下人家,能顶什么事?没羞辱到人家,反而自己吃大亏!……就你这心性,还想成大事,褚家要是传到你的手里,迟早完蛋!”
褚天铭被骂得狗血淋头,脸涨得通红,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他当然知道,羞辱沈旌阳一下,是没什么用,但他就是想!
他一直都生活在沈旌阳的阴影下,忍受着巨大的压力,心里的忌妒就跟装满了罐子快要溢出来的毒汁一样,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宣泄的开口,他怎么能放过?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