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泽吓了一大跳!
他根本没给墨重瑰发过请帖。
一来他一个从四品将军,没这资格;二来谁结婚会请一个宦官来吃席?人家指不定觉得你在羞辱嘲笑他。
万万没想到,墨重瑰竟然会自己来!
但既然来了,自然是得好好招待。
秦少泽上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第一个先给墨重瑰敬酒。
“没想到墨督主竟然会来末将的婚宴,蓬荜生辉,末将敬墨督主一杯!”
墨重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应付地草草喝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了,也没有与秦少泽攀谈的意思。
秦少泽心里迷惑,不明白墨重瑰为什么会来,但也不敢问,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不敢再多留下去,去了其他桌继续敬酒。
来的宾客本来就不多,冷冷清清的,现场气氛也十分尴尬。
因为永宁侯府这婚宴席面,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酒水菜色,都很寒酸,根本不符合堂堂侯府该有的规格。
众人心下犯嘀咕,也难免小声议论几句,声音飘到秦少泽的耳朵里,让他脸上更加火辣辣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秦少泽敬完一圈酒,转过身来,发现墨重瑰刚才坐的那一桌,已经彻底空了。
不知道墨重瑰去了什么地方。
……
蔚霞院。
秦少泽娶平妻,作为他的正妻,沈灵隽在今天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妾室进门还要给主母敬茶,但平妻跟正妻平起平坐,不需要得到正妻的认可,正妻连面都不需要露。
沈灵隽这时正在吃她自己的晚饭。
金秋九月,晚上的天气十分凉爽,沈灵隽让人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摆了桌椅,放上一壶桂花酿,自斟自饮。
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前面。
沈灵隽抬头一看,吓得一口酒水差点呛在嗓子眼里。
竟然是那位司礼监的九千岁大人墨重瑰!
这……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沈灵隽连忙站起身来,竭力压下喉头的咳嗽,向墨重瑰行了一礼,尽量做出恭敬小心的姿态。
“咳……妾身见过墨督主,这里是妾身的院子,宴席在前院,需要妾身带您过去吗?”
她觉得墨重瑰不像是会走错路的人,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蔚霞院,只好干脆装傻。
墨重瑰没回答她的话,只对一旁惊呆了的豆娘随口吩咐道:“再给我搬一把椅子上来。”
沈灵隽:“……”
豆娘一脸呆愣愣地又搬了一把椅子上来,墨重瑰径直在沈灵隽对面坐了下来,非常自然地拿起桌上的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
一闻是桂花酒,当即连杯子带酒扔一边去了。
“换一壶酒上来,本座最讨厌桂花。”
豆娘赶紧把桌上的桂花酒撤下去了,另换了一壶酒上来。
沈灵隽呆了足有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犹豫着,试探地再次坐了下来。
这位东厂督主出了名的性情阴鹜,心思难测,她真的不知道墨重瑰这是几个意思,
他就是一时兴起想在这坐一坐,喝杯酒吗?
那她最保险的就是闭上嘴啥也不说,老老实实当背景板就是了。
墨重瑰倒是望着她,先开了口。
“永宁侯娶了平妻,沈夫人打算就这么在侯府里待下去?”
“……”
他第一句话,就把沈灵隽给整不会了。
墨重瑰怎么会问她这个?
沈灵隽的脑子疯狂地飞快转动着。
她跟墨重瑰,顶多就是在宫里偶然碰到过几次,她行个礼的交集而已。他是第一宦官,她是侯爵夫人,再没有别的关系了。
哪怕他今天兴致特别好,想跟人随口聊上几句吧,那也不该是问人这种问题啊!
沈灵隽只能尽可能谨慎地回答:“侯爷跟柳姑娘是皇上赐婚,妾身作为正室夫人,理当宽容大度。不容平妻,那便是善妒了。”
说着,低眉敛目,一副柔顺的贤妻良母模样。
她不知道墨重瑰到底想听什么,这时候紧张到了极点,生怕他一个不满意,当场就把她砍了,也没人管得了他。
要知道,这可是位杀人如麻的主儿,出奇的残忍嗜血。
曾经有一位小官,碰到他的时候,含沙射影地内涵了一句他作为太监的残缺之身,下一秒,命根子就被整个削了下来,再下一秒,双手双脚没了,在原地哀嚎了半天才死去。
浸透皇宫地砖的鲜血,洗了好几天才彻底洗掉。
事后,墨重瑰什么罪责也没有,皇帝甚至安抚了他一番。
因此,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墨重瑰望着沈灵隽,那目光锐利无比,像是带有穿透力一样,仿佛能把她整个人看个对穿。
沈灵隽顶着他的目光,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压迫感,心跳如擂鼓,背后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感觉像是过了数十年那么久,终于听到墨重瑰冷笑了一声。
这显然不是什么愉悦的笑声,而是带着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