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年,九月初一,夜。 九岁的刘协静立在窗前,透过打开的窗户,呆呆地盯着玉蟾倾洒的素辉,眼神无光。 庄周梦蝶,亦或是蝶梦庄周? 梦耶?真耶? 刘协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幻,又似是时空之旅。 他在另一个时空里才知道,三国很热,自己很悲催。 权臣、奸相、名将、能臣、儒士,各自风流。唯独他刘协,仿佛是灰色的背影板。 不,他连背景板都不如。他只是垫脚石,用以成就那些权臣、奸相、篡位者盛名的垫脚石。 他哀叹命运不公,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母亲王荣因畏惧何皇后,害怕招来嫉恨,怀孕都不敢告诉灵帝,偷偷吞服堕胎药。幸好刘协命大,堕胎药没有奏效,他幸运地被生下来。 可这真是幸运么?他不那么认为。他觉得自己的出生只是悲剧的开始。 还没来得及享受母爱,母亲王荣遂被何皇后毒死。幸好灵帝不是寡薄之人,刘协被送到永乐宫由董太后抚养。 也许,只有董太后才是真正地对他好,悉心抚育,让他知晓汉室的荣耀,教他为人的道理,规范他的言行举止。 灵帝晚年,嫌弃嫡长子刘辩举止轻浮,缺乏国君应有的气度。而次子刘协因口齿伶俐,举止端庄,深得灵帝喜爱。 但刘协不是嫡长子,立为太子有违传统。灵帝犹犹豫豫,至死未有决断。刘协与皇位擦肩而过。 刘辩为帝,刘协受封为王,本应与帝位再无瓜葛。 谁知董卓乾坤独断,欲立刘协为帝。便有了今日废黜少帝刘辩,刘协顺利登基的名场面。 想想日后兵乱中的颠沛流离,被乱兵裹挟的屈辱,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女人——董贵人和伏皇后,都无法护持,只能憋屈而无力地坐视她们被奸臣曹操弑杀。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无法容忍,更不愿再次经受这些非人的痛苦。 想到这,刘协黯淡无神的眼睛迸射出夺目的光彩,他要——为君当自强。 身为皇帝,他占据着正统和大义的名分,难道还会不如曹操和刘备? 不,他不相信。 想起曹操,他又不由得联想到董卓。 无论是治国理政,还是御下安民,董卓都差曹操一千个袁绍,更遑论智计深沉了。 对比之下,董卓似乎连给曹操提鞋都不配啊! 这也就是说,对于刘协而言,面对曹操,无异于是地狱级别的难度;而面对董卓,则只是普通难度。 萌新遇王者,想要反杀纯粹是做梦。但萌新对青铜,似乎还有机会。 而他,面对的董卓,恰恰是青铜玩家。 更何况,作为扶他上位的权臣,董卓对他戒心不大,一直把他当成小透明。同时,董卓不擅内政,有利于他拉拢文臣。而且,他手下大将各有算计,分化渗透更为容易。 既然成也董卓,那就更不能败了。 思虑至此,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躺回龙榻之上,刘协闭着眼睛,默默筹划,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刘协在宫女的服侍下穿衣,又召来穆顺,让他安排仪仗,寻访董卓。 穆顺原是永乐宫的小黄门,由董太后指给了刘协,算是刘协身边的老人。 太尉府、司空府、司空府都坐落于洛阳宫南宫东侧,三府奢华精美,胜于皇宫。 听闻幼帝御驾亲临,董卓并未恃功居大,而是召集众属官出迎。 看到董卓在外迎驾,刘协匆匆下了撵车,急忙上前扶着肥壮的董卓双臂道:“不请自来,叨扰司空了。” 待将刘协迎入府内,董卓粗声问道:“陛下此来何故?” 刘协声音清朗,语气中带有一丝仰慕的意味,道:“听闻司空精通武艺,尤善骑射,能够马上左右开弓,吾甚慕司空勇力,欲跟司空学习骑射。” 他自知董卓骄横,未以“朕”自称,而是以“吾”自称,以示尊重。 董卓性情虽然暴戾,亦是有勇有谋之人,自然能从刘协的自称中体会到尊重之意。同时,他对于皇帝的夸奖和仰慕颇为受用,只是,他大权在握,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享乐时间尚且不够,哪有心思和功夫去教一名幼子学什么骑射。 他毫不犹豫便推脱道:“臣忙于国事,恐无闲暇教陛下啊!” 刘协顿时面现失望之色。他遗憾地说道:“惜吾无福,不能受教于司空啊!” 董卓但笑不语。 学武只是由头,刘协眼看一计不成,也不灰心,伤感地说道:“吾自幼被祖母抚养,却不料祖母为奸人所害。听闻司空与祖母同族,心中倍感亲近。欲拜会司空家人,使吾能够再见亲人,以慰吾心怀祖母之情。” 董卓自认与董太后有同族之宜,这时自然不便推脱。他只好唤出孙女董白与刘协相见。 董卓生有一子一女,儿子早亡,生前有一女,名叫董白。至于董卓的女儿,已经嫁于牛辅,自是不在府上。 董卓虽残暴不仁,但对于自幼丧父的孙女董白,还是荣宠有加的。否则也不会在她未及及笄之年,也即是明年,便封其为渭阳君了。 刘协抬眼望去,这董白生的一双灵动有神的丹凤眼,双眉犹如初春柳叶,樱桃小口未点胭脂,却红润饱满,肌肤如羊脂白玉,姿容艳美。其身穿翠绿色襦裙,腰间系有玉带,把腰细腿长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她腰间的佩剑和手持的短弓,让人难以生出亲近之心。 看到孙女董白这身装扮,董卓心生不悦。 毕竟是拜见皇帝,这身衣服显得有违礼制。不过,他本身就不是尊礼守制之人,而且,他也不可能当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