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死的人还少吗？
霍晏清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随后他便放下了车窗的帘子。
察觉兄长的动作停下，聂明远看向他，却见兄长正看着马车。
“哥，怎么了？”
聂明远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
聂明德摇了摇头，继续将火堆扩大。
“快让弟妹过来烤烤火吧，你也早点休息，今夜我来守着火堆就行。”
“哥，我来吧，你身上有伤。”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身为兄长，这么多年来却没好好保护弟弟。
霍晏清这么做是对的。
漫漫长夜，聂明德却睡不着半点。
翌日清晨，官差埋了火堆，便嚷嚷着将犯人们喊起来。
聂明德双眼满是血丝，挂着黑眼圈上前把弟弟叫醒。
“我去领早膳，你顾着点弟妹和仲元。”
“好！”
官差正在发放早膳，每人半个干馍馍，小半碗热水。
“连点肉碎和米碎都没有吗？”
有人看着清澈的洗锅水，又看了眼官差的面疙瘩，有些不满地嘟囔。
“要不要让你回京城找御厨给你做啊？还米碎，不要拉倒！”
官差嗤笑一声，作势就要将热水倒掉。
“哎哎哎！官爷，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旁边的人急忙讨好道。
“想要面疙瘩汤也行，五十文一碗！”
“五十文？你不如去抢算了！”
“不要拉倒！”
流放路上为了不让犯人吃太饱，有力气逃跑，吃食自然都是最差的。
什么到林子里抓野鸡，擅自离队摘果子，都是不可能的事。
若不是因为天气冷，连口热水都不会给他们喝。
看着干巴巴的馍馍，比洗脸水还清澈的碗，有些人还是一狠心，拿了银子去买面疙瘩汤。
聂明德手里头没有钱，便只领了原本该有的东西。
转身回去时，却见聂明远着急地跑来。
“哥，仲元在发热，怎么办啊？！”
“什么？！”
聂明德心惊，快步回到宁敏身边。
只见宁敏一双好看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怀里的孩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大哥，怎么办？仲元身上好烫！都是我不好，昨夜定然没给他挡好风！”
宁敏连声音都变得沙哑。
“我这就去求官差！”
聂明远一咬牙，拖着镣铐便去寻官差。
此时杨旭言正蹲在火堆旁，喝着热滚滚的疙瘩汤。
“荣哥，你觉不觉得今年初冬好像比往年要更冷？”
成荣喝了一口汤，摸了摸发冷的鼻尖。
“对，接下来的路可不能睡外面了，宁愿夜里赶路都要走，不然那些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可都熬不到西北了！”
一个人算一份工钱，如非必要，他们可不想让这些人死在路上。
“官爷，我儿子感染了风寒，能不能让我去寻个大夫……”
“去去去！一天天的就知道闹事，不是有姜汤吗？让他多喝两口就行了，你还以为自己还是京城当官的？”
杨旭言早就猜到会有人感染风寒，特别是这次又有老人又有孩子。
听见他们无所谓的话，聂明远不可思议地说道：“不是，不看大夫他会死的！”
“你以为流放路死的人还少吗？冬天流放，就没几个孩子能活到西北，死了这条心吧！”
杨旭言直接扭头朝着其他人喊道：“快吃，太阳升起来就启程！”
死人，在他们眼里，就跟路边死了只蚂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