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折射到卡尔的眼睛里，明是春季，可卡尔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忽然又没有由来的觉得浑身燥热，血全涌上自己的脑袋与胸口。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上下都在抖，脑袋嗡嗡的发懵。
卡尔的视线模糊起来，约瑟夫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止不住的摇晃。
卡尔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约瑟夫先生的身影了。
“在克劳德逝去以后，我饱受痛苦与折磨，甚至一度想要轻生。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发现了相片保存灵魂。”
“我又辗转各地的小村庄邀请村民们为他们摄影，以此来研究灵魂学。直到我收到庄园主的一封信，他邀请我来记录一场婚礼。并在信封中附加了庄园地下室有关于灵魂学的书籍。”
约瑟夫至此带笑看卡尔，满含笑意地说：“你看我们不是一样的吗？致力于生命之学这种深奥的美妙的学问研究。”
“不一样的！”
即使身体已然不在状态，卡尔依旧努力的去听清约瑟夫先生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没想到的是约瑟夫的观点居然与自己的截然不同。
“你那是悖论！人死了就是死了，死者是应该被尊重的。他们就应该完完整整的来，完完整整的逝去。”
“只有灵魂彼岸、只有灵魂彼岸的那个世界才是美满的、没有战争的，没有痛苦与折磨的地方。”
卡尔的情绪激动，浑身发抖，开始止不住的咳嗽。
“卡尔，你的技能返生难道并不是为了帮助死灵重返家园回来吗？”
帮助灵魂回来？已经逝去的人怎么可能再回来？卡尔皱着眉，气血涌上心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视野蓦地变红了，怎么回事儿？
卡尔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手上的触感却是温热的，黏腻着，似乎还是流动着的。
是血呀，我的眼睛出血了，卡尔怔怔地想。
他呆呆的盯着手上红色的湿润，一言不发，像被人丢弃乱涂鸦的破娃娃。
“卡尔——”
约瑟夫的声音像从远边传来，卡尔努力认真听也听不清了，他也不想再认真听了，两个连目标与信仰都不一致的人又怎么能和他能再续情份呢？点头之交估计都不会再有了。
卡尔一手拍开约瑟夫拿着巾帕的手，不顾约瑟夫诧异的目光，跌跌撞撞的出了约瑟夫的归宿。
该去往哪儿？我该去往何方？
卡尔觉得天旋地转，天地一片血色。
精神恍惚之间，卡尔又看见了记忆中的那片海儿。
又看见了那片海，这次妈妈你也会来到我的梦境吗？
在卡尔昏倒之际，一双白皙的手接住了他。
“吾主啊，你不仅在骗卡尔，你也把我骗的好苦呀。”
伊莱坐到床边，看着身陷梦魇的入殓师苦笑道。
“身为先知的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吗？”黄衣之主站在窗前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可我只料到卡尔会恢复记忆，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恢复，这样对于卡尔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太不公平了。”
“怎么你心疼了？”
黑暗中爬出些许细小的触手，它们从伊莱的裤筒里向上爬去攀附，顺着小腿肚又向大腿根爬去。
伊莱浑身一颤，冰冰凉凉的触感侵入大脑。
“吾主，我只是觉得这件事的选择权应该交在卡尔手中，而不是我们逼迫他、强制他。”
“选择权就是在入殓师手中，恢复记忆的主要还是取决于入殓师的心。”
“取决于他的心？这就是你为什么非要我最后加上一句‘遵循自己的心’吗？”
“是的。”
“那好吧。”
伊莱撇了撇嘴，他就很讨厌跟这种心眼如蜂窝一样多的人打交道。
“入殓师是与摄影师的相遇，也是您计划中的一环吗？”
“这在我的计划之外。”
“那卡尔什么时候能醒来呢？”
“等他完整的想回他的记忆时自然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