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四月初,围绕着蒲阳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只是城头变换大王旗,攻守已然易势。 张仪与嬴华站在蒲阳城墙上,望着城外三里连绵无垠的魏、赵联军大营,面色肃然。 三天前,公孙衍二十万大军到达蒲阳城,并迅速将蒲阳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摆明了想困死秦军。 魏章匆忙突围之际,不但将大部分带不走的粮草焚烧殆尽,而且还狠心将城内居民的口粮也掠夺一空,留给秦军的只不过是一座嗷嗷待哺的荒城。 面对饥民,张仪不得不拿出一部分粮草,保证城内居民不被饿死。只是这么一来,秦军的口粮就更加紧缺了。他们要坚守到援军的到来,形势也是非常严峻。 “可有樗子消息?”张仪问道。 嬴华摇摇头,“现在怕是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了,更何况是人!但我相信樗子将军与司马错一定会及时赶来的。不过,张子却是为何要犯险进这蒲阳,万一有个闪失,你叫我如何向大王交代?” “我若不在,他公孙衍怎么会孤注一掷围住蒲阳不放,我军怎能消灭魏军主力,彻底打服魏王,让魏国与我连横?更何况你我安邑一战败北,不趁此次一雪前耻,更待何时?” “哼,这一次我一定要雪耻!”每次说到安邑之败,嬴华总是咬牙切齿。 “蒲阳也算是坚城,我军六万人守城,就算魏赵联军有二十万人,只要粮草足够,我们也能守个把月。” “我已经派人将之前挖的地道填上,安装了地听,无惧公孙衍挖地道,只是城门一时不能修好,只能以巨石堵死。”嬴华说道。 张仪大笑几声,“这一次若是不能取胜,我张仪也没打算活着回秦国了,堵死城门最好!” 嬴华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每时每刻脑子里都在想着如何谋划的、可以说是非常狡猾的人,没想到他也有这样豪气干云的时候。 “已经三天了,魏军的攻城器械已经打造地差不多了,攻城就在这两日,这第一波必定凶狠异常,咱们也该好好准备了。” “嗯,四面城墙都已经安排好了,每个城墙一个万人队,剩余两万人预备。来吧,也让我见识一下魏军攻城的威力!” 魏赵联军大营,中军幕府大帐。 公孙衍、魏章、韩举以及一众将领正在商议攻城计划。 “攻城器械准备地怎么样了?”公孙衍问道。 “冲车四辆,用来冲击城墙;云车四辆;发石礟八座,用来向城墙上投射巨石;飞弋连弩八驾,专射秦军城楼;云梯钩梯数十。”军司马回禀公孙衍。 公孙衍点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制造出这些攻城器械,他还是很满意的。 “秦军可有什么动作?”公孙衍继续问道。 “秦军已经全部收缩回蒲阳,方圆五十里内见不到秦军斥候,暂时没有发现秦军援军的踪迹。”军司马继续报告道。 “秦军一定会派援军来的,不是司马错便是樗里疾,我军虽然有二十万,却不能小觑秦军。明日清晨发起攻城,务必在秦军援军到达之前拿下蒲阳,然后再依靠蒲阳反击来援秦军,这一次我要让秦军五年内不敢东出!” “上将军,攻城方略如何?”魏章问道,他是除公孙衍外最希望夺回蒲阳的人。 “每面城墙四万人,一个万人队为一个进攻单位。弓箭手、发石礟车、飞弋连弩压制,冲车、云梯接上,最后蚁附攻城!四个方队轮流进攻,绝不可让秦军有休息的机会!另外,斥候每五里形成一个侦查区域,覆盖方圆五十里,绝不能给援军可乘之机!诸位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魏章略一思索,“上将军,末将以为我们还可以挖地道,当初秦军攻城时也挖过地道。” 公孙衍点点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清晨,太阳刚刚挂在东方山巅,嬴华疾步登上了蒲阳城门楼。刚刚拾级上来,城门楼司马急喊一声:“将军,魏军动了!” 嬴华低喝一声:“沉住气,我来了!”他大步赶到箭楼女墙前,手搭凉棚举目一望,脸色立时黑了下来。城外广阔的原野上,一道金红色的细线正在迎面逼近,片刻之间,朝霞之下的金红色细线变成了汹涌的红潮,沉雷隆隆卷地,旌旗翻飞号角嘹亮,铺天盖地压来。 “哼,终于来了!”嬴华冷冷一笑,厉声下令,“迎敌!” 牛角号“呜——”的一声,顿时响彻蒲阳。随着急促凄厉的号角声,一队队黑色甲士从十几条石梯涌上城墙,片刻之间,箭楼两端的城墙上盔甲名亮。 嬴华转身大步跨上箭楼中央最高处的鼓架前,摘下两个胳膊粗细的鼓槌,高声喊道:“各队就位!”说罢擂动鼓槌,打出一阵急如密雨的急促鼓点。 片刻之间,箭楼下三声短促的牛角号,随即一声悠长的回应:“弓弩手就位!” 紧接着,城头两声长号,一声回应:“滚木礌石就位!” 一声长号,一声回应:“长矛手就位!” 一长两短三声牛角号,“游走就位!” “咚隆隆隆隆隆隆!咚!” 城头猛然齐声大喊:“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山鸣谷应间一阵沉雷向远方碾去。 正在此时,远处大军已经凝成了一片辽阔的红色森林。倏忽之间,隆隆战鼓掠过原野,一个巨大的步兵方阵推着冲车、云车,抬着云梯,怒云翻卷般向着蒲阳城压来。方阵之后,两面纛旗猎猎舒卷,魏、赵两个斗大的白字在城头也看得分外清楚。 魏、赵联军主将公孙衍望着城头,对身边的军司马说道:“晓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