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衙署,坐落于承天门西南侧。新设立的南镇抚司,则在锦衣卫衙署的西侧。 孙昊的官职,是总旗,总旗查百户,大概也就只有南司才有的特权了。 “林兄,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落座之后,孙昊屏退众人,为林鳞游倒上一杯茶。 “那么,你带我来南司,所为何事?”林鳞游端起茶盏,不喝,看着茶水中漂浮的绿叶。 “你我杀人的手段很多,哪个锦衣卫傻到,会在自己家门口杀人呢?”孙昊笑笑,“杨威虽不是你杀,可也是因你而死,我就想知道,你做了什么,会让他们如此忌惮?” “睡了他老婆。”林鳞游满不在乎地说,说实话,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南司的总旗,江湖险恶,他只相信自己,还有与自己亲近的几个人。 在锦衣卫这两年,他也改掉了乱说话的臭毛病。 “李春,他还没有老婆。”孙昊道。 “所以,是李春让你来抓的我?” “所以,你得罪的是李春?” 林鳞游:“我可没这么说。” 孙昊:“在下也并未如此说。” 两人心照不宣,身为锦衣卫,在刚认识的人面前,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假使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落了个“妄诘上官侮辱大人”的罪名。 当然,林鳞游并不是担心得罪李春,这不早就已经得罪了吗?主要还是不想因为一两句话再添惹不必要的麻烦,节外生枝。 有些事,只能做,千万别说。 “没什么事,在下先行告退。”林鳞游将晃了半天的茶一口喝干,也算是给初次见面的孙昊一个面子。 孙昊也不挽留,起身,一直送到阶下:“欢迎林兄常来南司耍耍。” 林鳞游:“南司是管军法纲纪的,孙兄这是盼着我落在你手上呢!” 孙昊笑道:“不敢不敢。放心,杨威的死,在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还林兄一个清白。” 林鳞游拱拱手,出了门去。他着急回去,心里的那种不踏实的感觉,依然还在,令他不安。 孙昊是个懂品茶的人,送走林鳞游,重新坐下,将杯中冷了的茶水倒了,斟上大半盏新茶,先品了一小口,第二口才一饮而尽。 从品茶这方面,他已经看出,林鳞游是个急性子,但不算有勇无谋。 …… 雨停了,长街的青石板路除了有些湿,并无太多积水。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天气也没那么闷热,但林鳞游的心里依然烦躁,想发火,又不知朝谁发,也不知道火从何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走在去公司上班的路上,马上就要迟到了,前面却有一个人低头刷着手机,不紧不慢地堵着路,真想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待走到小院门口,林鳞游的心里咯噔一下,那块石头重重落下,不是消失了,而是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口。 远远望见,那只毛发雪亮体态肥胖的狸猫,被一把刀钉死在了院门上! 林鳞游狂奔上前,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小妹她们的房门也洞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忽然,从堂屋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了一个身影。 林鳞游腰间绣春刀“呛啷”出鞘! 悟空堂的元炜慢悠悠地跨过堂屋门槛,朝林鳞游慢慢踱过来,脸上还带着笑。 他的步子悠闲,就跟上班路上刷着手机慢悠悠堵路的人。 林鳞游朝他飞奔过去,抬手就是一拳,接着刀架脖子将其狠狠按倒在地。 “她们人呢?!”林鳞游喘着粗气。 元炜冷笑着:“杀了我,大人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嗤——”林鳞游伸手将元炜的衣服扯得稀烂,看他背上,果然也纹着一只猴。 将元炜的兵刃都给卸了,林鳞游这才将他从地上揪起,狠狠推了一把:“带路!” “大人何须焦躁?在下本就是来带路的。”元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使得林鳞游愈发愤怒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以前,他连只鸡都没杀过,也不敢杀。当了近两年锦衣卫,他却有些杀上瘾了,虽然,也并没有杀很多…… 高墙大院,隐在民居中,或许,本就是民居,只是加筑了院墙。 这就是悟空堂在京城的分堂。 越容就在这分堂里,嘴里塞着布,手上绑着绳,被几个悟空堂的教徒看守着。 看这几个教徒的模样倒也端正,不像印象中的响马山匪那般面目狰狞,估计悟空堂收徒也跟朝廷选官一样,注重样貌,毕竟出去传教,如果长得太丑,将人都吓跑了,谁还入教来? 不过他们说起话来,就不那么端正了。 “这小娘子,长得倒俊俏。” “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她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看上的女人。” “都指挥使的女人,怎么把她劫来了?” “我说是都指挥使看上的女人!等办完这事,恐怕就真成他的女人了。” “可惜。” “可惜什么?你我给锦衣卫他们送的女人还少吗?哪次我们先享用过了?” “干脆,我们用这女人,跟锦衣卫换倚天剑去!” “你莫不是想死?再说,这女人也不值当换一把剑。要真这么值,李千户会舍得将她藏在我们这?” 悟空堂除了向锦衣卫进献良家少女妇女,本堂中的不少虔诚女教徒,也为了教义义无反顾地向纪纲他们献出了青春的身体。 看来,魔教洗脑的功夫,的确很有一套。 若是孙悟空知道他们打着自己的名号干这等龌蹉之事,只怕要提前从石头里蹦将出来,一棒一个将他们都送西天取经去——说得是吴承恩老师笔下的孙悟空,他至迟还得过个近一百年才从石头里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