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不了你。”张贲冷冰冰的话语传来,炎炎夏日,杨威听了,如堕入了冰窖之中,浑身刺冷。 他本以为张贲会对付李春! 杨威急道:“千差万差奉命不差!小的一直都是奉命行事。这事儿,皇上若是不知,小的死路一条!皇上若是知道,小的就不会死!”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奏折。”张贲道。 “张将军不愿救我,也该救救锦衣卫的万千兄弟!”杨威道,“跟着李春他们,弟兄们迟早毁在他们手中!” 张贲还真不是不想救他,而是倘若一答应,岂不是间接承认奏折是在他们手上了?谁知道这杨威是不是李春派来的细作呢? 也不是不想对付李春纪纲,而是这事,必须徐徐图之,若是因为一个素无交情的校尉就改变自己的计划,那才叫真正把共图大计的兄弟们送上绝路呢! “你说的如果都是真的,建议你去南司,找镇抚使说去。” 对于永乐时京城(南京)镇抚司分不分南北,无法考证。 但是张贲他们作为穿越者,亲身考证了:南京的镇抚司,分南北。 大概是最近这两年,皇上忙着北征,多不在京城,纪纲有些放飞自我,颇有些权重震主之势。锦衣卫上至指挥使,下至小旗校尉,也多行不法之事。 尤其是按察使周新的死,对朱棣触动很大…… 就在不久前,他将镇抚司设为南北二司,北司职责不变,专理诏狱钦案;新设南司,则专抓本卫法纪、军纪! 镇抚司,非锦衣卫独有,各地都司卫所均设镇抚司,有分南北,亦有不分。 张贲道,“找我,属实爱莫能助。”说罢倒满了杨威面前的茶。 镇抚使?你当我没想过吗?镇抚使那也是纪纲的人,自然也帮着李春,我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整个锦衣卫,明面上跟纪纲不对付的,也就是以张贲为首的一伙锦衣卫了——反正外头都是这么传的。 或许,外头的传闻是错的,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啊! 看张贲这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杨威知道再说下去也只是自讨无趣,一时心灰意冷,懒懒地拱一拱手,正要离去,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张贲轻轻挥手,示意杨威先往屏风后躲避。 敲了三下,房里没有回应,没有回应就是没有拒绝,张贲值房的吏目便轻轻将房门推开一隙,躬着半个身躯探进半个脑袋来:“爷,中前的李千户带了两个家仆来找您……哎,是,是,好好!” 带家丁不带校尉,表明是私事。但李春此人胸有城府,这不过是他一点掩人耳目的小伎俩而已。 吏目带上房门,走到所内前左使馆,对等候着的李春说:“我家大人说了,今日不便见客,还望千户海涵,请回吧!” 李春听了,心里恼怒,却不好发作,冷冷一笑,起身带了家丁走了,礼物也没留下。 既然张贲这么不给面子,我还客气什么呢? 出了千户所,李春便唤来外头恭候着的总旗,低声吩咐道:“盯住四门。” 这时候,杨威要走,张贲却不让他走了。 “现在出去,指不定被李春的人逮个正着。”张贲道,“你岂不是把污水往我们中中所脑袋上泼?” “卑职不敢。”杨威道,又小心翼翼问:“那卑职,该如何是好?” 张贲不知李春是来找王凯的,还道是杨威引来的。 其实奏折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却并未起到什么作用,除了将余杭知县革职问罪,至于浙西通政赵居任,是治水的一把好手,又有户部尚书夏元吉兜底说情,便“暂宥不问”,只是命人重去浙西视察后,得以按周新奏章所言减免租税赈济灾民。 可惜周新还是含冤死在了诏狱中。 再翻看奏章,朱棣亦感后悔,因周新是南海人,不禁发出了“岭外乃有此人,枉杀之矣”的感叹。 只是李春他们并不知奏章已在皇上手中,还费尽心思地想要欲盖弥彰。 当然,皇上不拿奏章说事,张贲自然也不会让一个校尉知道,心里想着,不如将杨威作饵,如果李春他们真敢杀了杨威,就可进一步激怒皇上,加紧对纪纲他们动手的步伐! 虽然此举,不太厚道。 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如果牺牲一个校尉能扳倒纪纲等人,很值得! 张贲想了想,对杨威说:“从后门走,去南司,找镇抚使。” 杨威犹豫道:“如果李春真安排了人等着我,后门只怕也有他的人。” “难不成?你想在我这躲一辈子?”张贲道,“出了门,不要耽搁,你就马不停蹄往镇抚司奔就是了!” 千户所本就归镇抚司所辖,而中中千户所,是离镇抚司衙门最近的。 杨威不敢违抗,只得听从张贲安排,出了后门,却并未朝镇抚司奔去,翻墙进了民居,打算躲到天黑,再次出城! 这次他坚定了决心,出了城就再也不回来了!这些做上官的,就没一个能靠得上! 张贲并没有告诉他,南镇抚司的镇抚使,也信张,叫张信,是英国公张辅的堂兄,也是他张贲的兄长,自己人!如果皇上还安排纪纲的人掌南镇抚司,那将镇抚司南北分家,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杨威听从张贲的,或许还真有一线生机。然而他并未听从,所以,出了城之后,就真的再也没能回来…… 然而,杨威此人,也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在城外被李春的人追上之后,拷打一番,杨威就将奏折的锅,一股脑全推在了张贲林鳞游他们头上,即使他并不确信,奏折是被林鳞游所夺。 由此,李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