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下,刘家村前,老鸦巢穴被捣,无奈嚎叫,颇为凄苦。 而人也不轻松。 随着郭氏叩首求饶,村民们也是颇为无奈,散的散,走的走,一股气再提不起来了。 刘一燝见状愈发震撼,更不敢怠慢,忙向那郭氏道。 “郭氏,你且莫哭莫急,本官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解决你的事情,还你田地的。” 听了这话,年逾半百的老妇茫然的抬起头,像是抓到了一丝曙光问道。 “真的?” “当真!本官正是受了皇命,特来妥善处理此事。” 刘一燝自信满满道。 然而正是因为这句话,那郭氏又恢复了惊恐状态,连连摇头道。 “不不不,我没有冤屈,尚书大人不必帮我了。” 刘一燝心中叹了口气,同时也意识到周围人太多,人多口杂,郭氏纵然有冤屈,也不敢说出口。 他遂召人搀扶起跪倒的郭氏,先赶往她家,再行商议。 而郭氏发觉送人无望后,也只能接受现实,带着刘一燝到了家里。 所谓家,也不过是个破院落罢了。 土墙土屋,尽是满目疮痍。 刘一燝观之,只觉得这种屋子如何能住人,只怕是防水都做不到吧? 然而就是这一小破院内,却蜗居着整整五人。 除开郭氏一老妪外,尚有孩童三人,青年两人,尽是灰头土脸,冲着刘一燝怒目而视。 “狗官。” 有一孩童见了,还忍不住叫骂道。 一旁的小吏当即不悦,就要抽出戒棍来抽打,却被刘一燝阻止了。 “收了你们的官威,也就是你们这番态度,才引得村民暴怒的。” “是是...大人您教训的是。” 小吏不敢多言,忙退了下去。 而这一举动,也迎来了郭氏的好感,心想着总算不是个见人就使唤的大官了,这才开口道。 “尚书大人远道而来,先喝杯水吧。” 说着,就找了个破碗,盛了碗热水递来。 刘一燝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破碗底部的裂缝,只怕是稍一用力,这碗就会碎了。 他默然一叹,驱散小吏们,让他们到院外等候,这才问道。 “郭氏,方才我看你还有几分念头,为何一听到皇上以后,便不敢多言了?当今圣上乃是明主,必能帮助伱的,你无需害怕。” 郭氏看了看刘一燝,干笑了两下后,还是不肯开口。 “大人,老妇一家已经在这刘家村住下了,心里不想回去了,您就不必上心了,您的一片好意我已心领,只是这事情当真过去了。 另外老妇无能,本来应备些薄利送于您的,只是家贫凑不出钱,还望尚书莫怪。” 说罢,她从家中仅有的一個柜子中端出一碗煮熟的鸡蛋来,挤出拧巴的笑容道。 “尚书大人,您尝尝我们的土鸡蛋吧,怪香的,也不枉您来我们刘家村一趟。” 看到眼前老妪如此表现,刘一燝心中悲痛不已。 吃拿卡要,这已经是大明朝常见的事情了,特别是刑部这一地界,越往下贪污的官吏就越多。 眼前的老妪轻车熟路,便足以见得她被敲诈了数次。 刘一燝对这些人嗤之以鼻,但短时间又无法根治,着实令人无奈。 他也只能做好自己,当即从袖口中取出十两银子,不由分说的塞进了老妇手中。 “光景难熬,老夫怎么也算是朝廷命官,生活无忧,怎会收你食物。我看你家尚有两位幼童需要抚养,这钱你拿着,总算熬过这两年才行。” 十两银子说起来少,但对于这家人来说,那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起码靠着它,今明两年是好过了。 至于为什么是十两,刘一燝也有自己的考量。 这般贫困之家就是顷刻间得金万千,恐怕也守不住,还不如十两来的稳妥。 老妪本想拒绝,但刘一燝又补充了一句话道。 “万不可推辞,孩子的身体最重要。” “哎...那便谢谢尚书您的大恩大德了,若有来世,老妪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以报这份恩情。” 说完,领着自家的几个孩子,孙子一起围了过来,一起向刘一燝下跪感谢。 刘一燝忙将他们搀扶起来,眼中多有怜悯。 如此凄苦之人,本不应该利用。 但为了破案,他也只好故意说道。 “你们一家好好生活,明日还有粮食送来,本官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说完,刘一燝故作离开姿态,引对方挽留。 果不其然,历经磨难还能做到礼数周全的人家,心中必有善意。 那郭氏受了恩惠,又看到刘一燝比她还年迈的身子,眼中热泪流淌,当即跪了下去,叩首道。 “尚书大人对我郭家大恩,我无以为报。您若是想听我一家之遭遇,老妇我也豁出去了。” 刘一燝心中暗喜,自己的小套路还是奏效了,连忙转身再次将郭氏搀扶起来,愈发诚恳道。 “本官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重审此事。你且放心,这案件已经惊动了皇上,就算那背后的人有万般手段,也得被惩治!” “哎!” 郭氏心中惊喜,便将这件侵田案的更多细节,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记得还是在新皇登基的半月后,村里忽然就来了那位陈氏地主。他买通村里的保长,逼着我们李家村的人以极低的价格卖田给他。我们怎会接受,自然是奋起反击。 最开始,大家还是没什么压力的,那地主和保长都被我们打跑了。可几天后他们找来一队军士,强逼着我们卖田的时候,大家就再扛不住了。” 刘一燝此时也抿了抿捎带了不少泥味的清水,原本还觉得此时只是官商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