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东林党人无脸无面,不知廉耻,那要是给他们听了,断然是不能接受的。 他们寒窗苦读十年,入朝步仕半生,所为的就是一句两袖清风,清正廉洁这一句史书的定评语。 所以被新皇痛斥一顿后,大家都有所收敛,各自垂头不语,返回了宅邸。 可随着三日后刘一燝,韩爌两位东林党内颇有声望的先贤,曾经的内阁阁老再度返回京城,大家又开始活泛起来。 这一日,刚刚修缮完毕,内外皆朴素简约以显家主之风的韩府,迎来了它的第一批客人。 半个京城的朝官皆奔赴于此,手中各捧礼物,前来庆贺。 其中自当以钱谦益之流最为扎眼,大包小包载了一马车,排场极大。 “恭祝韩阁老沉冤得雪,官复原职,今日特来祝贺,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这钱谦益一到场,便命仆人卸了礼物,排着队轮流献上礼物。 韩府守门的小厮哪见过这场面,绣着各种飞禽的大官纷纷向他作揖施礼,还要奉上礼物,真叫他开了眼。 但他也谨记家主吩咐,赶忙回答道。 “诸位大人,我家家主早有严令传于我等,不可收任何人的任何一件东西,还请诸位见谅。他还说,若大人要前来聚会,进府便是。” 钱谦益一愣,又发觉的确是强赛不进这韩府以后,不由得捎带了几分情绪。 然而他面对的是早就成名的韩爌,早在天启朝时便已经入阁走动的东林元老,也只能将这几分情绪压下。 尽管这位大人物不像他一样善于走动,退隐多年,在东林党内的声望大不如自己,那也得巴结一番。 如今新一批东林元老即将返回京城,他钱谦益初期呼风唤雨的威风就要散去,自然得拉拢更多的人,以维持那种声望。 权利的味道,品尝过一次的人,断然是不愿意再舍弃的。 于是在他的带头下,一众东林人士纷纷收了礼物,空手进了这韩府上。 入了院内,此处早摆好了数张圆桌,上面仅有清茶几壶,便再无其他物件,颇显寒酸。 最为关键的是,就连端茶递水的小童都没一个,他们想喝茶还得自己动手。 钱谦益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欣喜。 他表面为韩爌说话,实则戳其脊梁骨道。 “诸位,韩老遭逢阉党诬陷,家产尽被剥夺,今朝重返京城,能出此清茶已是礼遇我等,大家不必惊讶。一会结束以后啊,到我府上,我有上好的雨前龙井,分与各位品尝。” “哈哈哈,如此便多谢钱大人了。” 众人笑着说道,便各自落座,各自斟茶静候了起来。 只是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早冬冷风凌冽,手边又无暖盆,开始还能坐得住的众人,逐渐也坐立难安了。 为了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钱谦益遂主动开口道。 “唉,前几日早朝时,若非那杨所维泄气,功亏一篑,否则早劝进皇上,尊重祖制,重新供奉宗亲了。” 此言一出,果然引得众人赞同,纷纷出言谴责那杨所维,其中最卖力的,当属那几位言官,叫骂最凶,浑然忘记了他们也当了缩头乌龟的事实。 眼看气氛到位,钱谦益再度发言,恰到好处的说道。 “今后若是我等同心协力,共进退,必能使新皇转移,道义自明。” “不错,今后我等必以钱大人马首是瞻,断不会像那杨所维一样贪生怕死,毫无骨气!” 一众东林人士以及部分鱼目混珠的原阉党分子纷纷开口道。 大家拿杨所维做文章,无关痛痒的骂上一两句却能保全自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可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最怕的事情,便是有人毫无顾忌的捅破他。 也就在众人为找好了替罪羊而沾沾自喜之际,韩爌穿着朴素常服,缓步走出,历经磨难的他骨瘦如柴,身形憔悴,唯独那一双慧眼,最是通透,一眼便看穿了众人的把戏,更是毫无顾忌的说道。 “难道不是我东林之中,敢言敢死者,皆尽数死了吗?” 韩爌所说的,自然是东林七君子,六君子素等一众死谏之臣。 那时他尚在内阁,见此壮举,心中亦是钦佩不已,更恨魏忠贤入骨。 如今他虽新返京城,亦听闻朝堂上所发生的荒唐事情,更知道了那杨所维的苟安之举。 这要是早上十年,换做杨涟来进言,他断然敢撞柱死谏,哪里会像现在的东林党一样,尽是苟安之辈? 只一句话,便叫先前还热闹的小院内陡然寂静。 一众东林人士最是爱脸面,此刻被干脆利落的戳破窗户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对方是东林元老,如此训斥也只能将一口怨气憋住,反而赔笑拱手道。 “韩阁老教训的是,我等记住了。” “不必恭维我,皇上只让我暂任礼部右侍郎以作考验,尚未选我入阁,尔等不可胡言乱语。诸位有如此闲心汇聚于此,倒不如返回岗位上,将手头上的事情办好,亦不负新皇嘱托。” “是是是...我等尽退。” 钱谦益等人被训斥得面红耳赤,哪里还敢多做停留,连忙离了韩府,以求保全脸面。 等这些人走后,从韩爌先前走出来的地方又走出一人,颇为忧愁道。 “老韩啊,你才敢洗脱罪名,重返京城,不必要惹了那么多人吧?” “惹了又何妨?魏忠贤方才倒下,大批阉党分子便又投入东林之下,搞得整個东林党内乌烟瘴气,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模样。偏偏我退隐多时,谢绝一切访客,竟然这些人钻了空子。” 与韩爌说话之人,乃是另一位被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