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六十万两白银这句话落在大殿之上,群臣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大小官员相互瞪着眼睛,谁也不敢出声。 因为他们清楚,在这件事情上,发言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落下骂名。 身为圣贤弟子,自然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的。 大家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于是这朝堂之上,就成了入定比赛的现场。 人人皆同老僧一般,沉默静站,默念经文。 诸葛亮一扫众人反应,刚刚松下的眉宇又紧了起来。 事关兵变大事,若是在蜀汉时,此刻应是人声鼎沸,文臣武将都会表达自己的看法,为国出谋划策。 可现在的情况却颇有意思,台下食俸禄的官员们个个束手而立,好似眼前的难关同他们无关一般。 明明前方将士正在为保护他们颠沛流离,他们却不闻不问,真有几分尸位素餐的意思了。 这满朝文武,当换一换了。 “黄立极,辽东拖欠的兵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先前你可是说,户部的大部分银两都给了辽东,莫非这也是虚言?” 还是先前那位老者,听到呼唤以后,连忙佝偻着身子,又装起垂垂老矣来,颤抖着说道。 “皇上请赎罪,户部大部分银子用于辽东这一点确实没错,按理来说也确实应该足额发放给前方征战的将士,以慰其报国之心,但是...” 诸葛亮有些不悦了,怎么同这个黄立极说话如此费劲呢? 一句话非得拆开两句话来说,好似这样就能减轻危害一般。 “但是今年以来建奴骚扰不断,兵部又增派一队人马赶往辽东,故而超支,从而拖欠将士兵饷啊...皇上您若不信,户部,兵部自有账目作证。” 黄立极一说完,只觉得自己脊背都冒出了冷汗。 那账目对不对,真不真,只有他与兵部尚书崔呈秀知道。 就算是能算清楚账目,他们也没办法控制这兵饷下去,能稳定送达到前方将士的手上。 因为他早就清楚,辽东战场上,大大小小的将领都在吃空饷,就连皇根脚下,那京卫营之中,也是腐朽不堪。 今日这份欠饷,不仅是因为建奴给的压力太大所致,也是上上下下的将领吃空饷吃出来的。 正当黄立极胡思乱想之际,诸葛亮的眼神已经压了过来。 他吓得连忙下跪,浑身颤抖道。 “皇上,请您相信微臣,臣可以立马去取账目来,以证清白。” “兵变即将出现,此刻查账又有何用!你是户部尚书,可否想法子凑错银两,供给前方将士?” “这...” 黄立极被这话一问,已然是乱了方寸。 他要是能筹到钱,何至于面对如此窘境啊。 无奈之下,他再叩首拜服道。 “皇上,老臣对此已束手无策,户部账面上最多再出三十万两,还是拖欠其他工款所的。若再征缴辽饷...说不定还可以补上...” 这黄立极边说着,小手搓揉一番,脸上竟挂了几分难堪之色。 为何难堪呢? 因为若是再收缴辽饷,那就是向百姓第三回收这份税了。 满朝文武都听着,却没一人敢吭声。 诸葛亮听得这话,深吸了一口气。 大明朝的税制他目前并不了解,但在蜀汉时,诸葛亮从未想过拿农民的钱去赌上这個窟窿。 因为他心里清楚,从身上农民取钱,无异于杀鸡取卵,不仅无法解决问题,甚至可能激起更大的民变。 “此法不可。” 诸葛亮压着火气,否决了这个提案,再次问道。 “还有其他方法能解决问题吗?” “啊...那便只能请发内帑了,皇上。” 这黄立极说着,头便沉得更低了,因为羞愧之感更甚。 诸葛亮却有些疑惑了,内帑又是什么东西呢? 幸好王承恩也是一位察言观色多年的老太监,发觉自家皇帝面带疑惑以后,连忙凑到他的身边,开口解释道。 “皇上,您可能忘记了,内帑便是您的体己钱,是完全脱离户部的另外一条财源,主要由各地的岁款,京城内外的织布局,皇圈地等积攒而来。尚书大人向来就是用内帑的钱,用以平息兵饷。” “原来如此,那内帑还剩多少钱?” “回皇上,由于连年交战,内帑入不敷出,此刻账面仅余四百三十一万两而已了...” 王承恩说完,已是惶恐不安了。 想当年内帑账面上也是有数千万两存在的,此事朝野尽知。 如今时过境迁,留给新皇的不过三四百万两,换做谁也接受不了啊! 所以王承恩惶恐,生怕新皇责难。 诸葛亮听完以后,却没有说话,挥手让王承恩退下以后,起身走到了群臣面前。 群臣纷纷后退半步,以示对新皇的尊重,但更多的,则是对新皇表示畏惧。 诸葛亮也算品出几分端倪了,群臣只在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事有灾,自然是先让百姓出钱,再让皇家出钱,一切就高枕无忧了。 私心何其重,重得连天下大义,为民为公的初心都忘记了。 难道说是因为满朝都是半数阉党中人,所以才如此阴沉,不见清明吗? 看来得尽快清扫阉党众人,更换东林党人了。 在朱由检的记忆中,东林党人的品格还是指得相信的。 诸葛亮心里有了谋划,遂一扫众人那阴晴不定的神情,径直问道。 “看来诸位是早就商量好了,要用内帑的钱,解决此次兵变,对吗?” 群臣一愣,自然是连忙否定,谁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呀! 但就是这一愣,早就暴露出他们心中的实际想法。 那便是朝廷真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