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钰的吹捧,殷受德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曲辕犁发明之后上千年,农民的日子依旧不怎么好过,因为只要剥削制度还存在一天,韭菜就永远都只能是被割的命。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两千多年后这个问题都没解决,无数先辈牺牲在这条路上,这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决定的,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牛逼,能够提前几千年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解决不了,那还不如直接摆烂。每天洗洗脚泡泡澡,舒服一秒是一秒。 不过,对于钰“推广曲辕犁”的提议,殷受德却感兴趣。毕竟农业税是大头,而且粮食是国家安定的根本,粮食越多,他这个大王当起来才会越舒服越安稳。 所以他看向钰时,目光也变得饶有兴趣起来,笑着问他道:“你打算怎么推广?” 钰出身贵族,好歹是见过些世面的,当即说道:“此神物出自大王之手,若不能名扬四海,岂不可惜?小人以为,当在朝歌城内举办一场盛事,让大家看看大王的这個曲辕犁到底有多厉害,扬我殷商之国威。” 伴随着钰的讲述,殷受德迷茫了。 用新发明跟老机器做对比,这不是央视“我爱发明”的固定套路吗?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姬发和姜子牙虽然被击败,但牧野之战依旧给商朝带来了不少的动荡和不安,所以钰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正中殷受德的下怀。 殷受德当即龙颜大悦,对钰下令道:“既然这个比试是你提出的,那此事就交由你来操办吧。现在,孤就封你为大匠师!只要办好了,孤还重重有赏。” 封官许愿,虽是画饼,可钰却是甘之如饴,毕竟殷受德每一次都兑现了承诺,所以他此时充满了干劲。 “必定不会辜负大王的期望!” 回去的路上,镛兴奋地对钰说道:“现在好了,大王答应我们的请求了,还让你当大匠师,我们总算是熬出头了!” 镛跟钰两个人回去之后,积极地开始准备比赛,而这件事情也很快就传开了。 在得知钰被封为了大匠师之后,无数人都羡慕得流口水。 一些之前就对殷受德奴隶升迁机制万分痛恨的人,见着殷受德一步一步地将这个机制落实到位,现在更是直接封出来一个大匠师,顿时气得横眉竖眼,七窍生烟,纷纷跑过来跟尤浑诉苦。 毕竟,工坊和奴隶现在都是尤浑在管理。 尤浑的司工监内,一群官员聚集在一起,义愤填膺。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奴隶现在居然都能当官了!” “这成何体统啊?” “大人,此二人都是咱们铁器工坊出来的匠人,照理来说,发明了曲辕犁的功劳应该是司工你的才对啊。还望司工能奏报大王,请求收回成命,若不然这天下都要大乱了啊!” 大家伱一言我一语,不但把镛和钰两个人贬低得一无是处,更是把殷受德封钰为大匠师这个事情说得仿佛有违天理,要遭天谴似的。 可尤浑也不傻,在基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他没见过?他当即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你们这是想挑唆本官与他们相斗是吗?” 这些下级官员赶紧低头拱手,诚惶诚恐地说:“属下不敢。” 尤浑冷哼一声,便开始毫不客气地教训起这些人来:“别把我当傻子,也别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们这几个聪明人,还差得远呢。” 钰和镛此时已经得到了殷受德的赏识,尤浑吃饱了撑着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面对一位“智足以拒谏”的君王,敢搞小动作那不是找死吗? 把属下打发走了之后,尤浑把镛和钰直接请到了侄子的酒舍之中。 “大人这是?” 镛看到桌子上的美酒和肉食,整个人都迷糊了。 钰也是惊疑不定。 领导请喝酒,那肯定是有问题啊。 然而,尤浑却是客气地对两人说道:“吾等都是罪人出身,以后当守望相助才是,此前的一点不愉快,还请二位不要见怪。今日特备薄酒,恭喜你们啊。特别是你啊,钰,成了史上第一个大匠师,可喜可贺!” 不得不说,尤浑是一个聪明人,深谙政治斗争中的生存智慧。 他和钰一样,都是战败的部落成员,只不过他比较幸运,靠着会逢迎和来事儿,很早就从奴隶中脱颖而出,当上了监工,最后一步步爬上了如今司工的位置。 而在殷商内部,他这种罪人出身的官吏往往处在鄙视链的最下游,受到旧贵族的鄙视和排挤,只能紧紧抱住纣王的大腿才能生存。 虽然尤浑现在能自由接触到纣王,明面上看位高权重,但是实际上,朝中的力量却非常薄弱,那些贵族们根本不跟他一起玩。所以,在得知钰补补升迁之后,他很聪明地放下身段,过来拉拢。 既然贵族官员不跟他一起玩,他就自己拉帮结派。 所以比起为了争宠而和钰起冲突,他更愿意与钰结盟,共同对抗朝中的殷商勋贵集团。 对于尤浑递出的橄榄枝,钰也愉快地收下了,恭维道:“司工说的哪里话,你我都是为大王效力的臣子,理当携手合作才是。” 钰本身贵族出身,对于这里面的门道可太熟悉了。 他如今一步步脱离奴隶籍,如今更是成为大匠师,不知道是多少人嫉妒眼红的对象。如果不能依附一座靠山的话,他在这铁器工坊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明不白死去了。 而尤浑本身没什么政治力量,却能够面见纣王,是目前最适合当靠山的人选。 双方可以说是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