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南蹇明和游朝有仇后,很多事便都想清楚了。
例如张謇。
当初南珠和游朝结婚的时候。
是张謇把南蹇明送到南珠身边的。
在南蹇明说‘对不起,我来晚了’的时候,平淡道‘不晚,正好可以把太太送去朝爷身边’。
那时候那句话出现半点不违和。
现在回想才发现,讥讽意味十足。
说明张謇对游朝和南蹇明的恩怨,是一清二楚的。
南珠从回眸变成回过身。
抬眸在三米之外和张謇对视,“为什么突然对我有了敌意。”
张謇从前和南珠相处的时候很疏离,但却是没有敌意的。
哪怕她从前扇了他一巴掌,他还会记得帮她拿高跟鞋。
可现在不是。
不。
准确来说。
上次南珠被游朝带出去,她手里攥着个小面包醒来,和前座的张謇对视时。
张謇素来平淡的眼神里就对她多了若有若无的敌意。
再朝前数,她在主院门口扑进游朝怀里。
张謇踏上油门轰隆响的把车开走,也像是对她有了敌意。
张謇跟了游朝很多年,是他的心腹,是他的手下,也像是他的奴才。
他对她的这份敌意,从何而来?
他又为何敢对她这位游朝太太有敌意?
张謇低下的头抬起,侧脸被旁边窗户打下的阳光照耀着。
南珠的眉毛轻轻的皱了起来。
感觉张謇过分高挺到有些戾气的鼻梁处似乎是透明的。
不等南珠多想。
“因为您很快就是个死人了。”张謇冷淡道:“对着板上钉钉的死人,我没必要接着装出毕恭毕敬。”
南珠思考了几秒,明白了,“意思是,游朝在我砍了南蹇明的腿后,在烧了我的明珠园后,不止依旧要杀了南蹇明,还要杀了我?”
张謇摇头。
南珠淡道:“什么意思?”
“还会挖了您父亲的墓碑,取出他的骨灰,把那些粉尘扬于脏污的下水道。”
南珠始终没什么情绪的瞳孔微微发散。
半响后摇晃了一瞬,手抬起,撑住墙壁,木愣的看着张謇。
“不相信的话,您现在去那座山上看一眼。”张謇说:“您父亲的坟已经在清明节当晚就被挖开了。”
南珠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下楼坐上的出租车,也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给钱,又是怎么迎着风朝山上手脚并用的爬。
只知道黄昏将至下。
墓碑上她父亲清朗温和的脸被刀狠狠的划了两道深可见墓碑底部的划痕。
南珠视线往下。
看下面被挖开的一大片空地。
几秒后茫然的转了一圈,再看向南天被毁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照片。
沉默很久后,转身下山。
南珠在天色暗透后回到了病房。
钻进洗手间打开热水,在水汽盈满的洗手间里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深呼吸,蓦地躬身想尖叫,却像是深知脖颈上架了一把刀,连尖叫都是没有声音的。
南珠在温热的水流中发了很久的呆。
抬脚出去。
擦干了身体,擦干了头发,换上衣服,钻进温暖的被窝。
在刘妈拎着饭盒进来问下午去哪的时候,乖巧的笑笑:“出去逛了逛。”
刘妈给她试了体温,皱眉:“怎么从三十七度跳到三十七度五了。”
南珠没说,敛眉安静的吃饭。
在刘妈走后,很乖的盖好被子,看着上空,一夜无眠。
南珠在医院里住了五天,低烧终于退了。
第六天。
南珠办理了出院,没提比她先出院的南蹇明去哪了,也没提要见他一面。
坐在来接的保姆车去了自己从前住了三年多,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别墅。
南珠抬眸看面前高高大大的院墙,低声呢喃,“囚禁……”
南珠垂首跟着刘妈进去。
到楼上翻身上床,盖好被子,在傍晚的时候闭上眼。
南珠看着是睡了,但其实没睡着。
在午夜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后,睁开眼。
在昏暗中和推门进来的游朝对视。
南珠住院五天,游朝一次没来过,南珠也没提过。
刘妈问是不是吵架了。
南珠说不是。
的确不是。
因为游朝远比她想象中对南蹇明的恨意更浓郁。
浓郁到她亲手断他双腿,让他成为残疾不够。
烧了明珠园不够。
杀了南蹇明不够。
杀了她也不够。
南珠坐起身,腿屈起,哑声说:“我爸去哪了?”
游朝站在房门口,从怀里摸出根烟点燃,伴随着寥寥烟雾,低声说:“河吧。”
南珠平淡道:“河就是河,为什么要加个吧。”
游朝背抵墙壁,噙着烟看她,没说话。
南珠从床上下来,手背后走近。
距离半步之遥时。
游朝修长的指夹走了唇边会灼烧到南珠的烟头。
南珠仰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