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官员们和负责送草的帮工们一早赶到。 村子里的两个人也在,他俩状态不怎么好,估计昨天过去,晚上喝多了。 “老十一、老十二,你俩怎么了?” 里长关切地问同辈的两个人,二人是亲兄弟,居然是双胞胎。 这年岁成功生下双胞胎的太少,基本上一次怀两个,都挂,大人跟孩子。 “没住在村口第四家空着的房子里。”老十一眯着眼睛说。 “真没,第四家空房就是空房。”老十二打個哈欠。 朱闻天听了,转身离开,不长时间小丫头来了,端两碗凉茶,里面加了很多冰糖。 “喝吧!喝完睡觉去。”里长帮忙端碗,灌两个人。 二人喝光,感觉舒服多了。 被村民搀扶着离去,到背阴的房间里睡觉,有人在旁照看。 喝多了,不过看样子还好,应该没吐,因为没吃什么东西。 朱闻天教的,拼酒别吃菜,越吃越醉,不要相信什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的话,扯淡。 他俩说的话叫里长放心了,喝成这样都没忘了保护憨憨。 村子里的第四家确实是空房,而且那个房子破败不堪,杂草丛生。 不是人死了,人家那个位置原来的一家人换个地方。 那里地势低,一下大雨就泡。村子一商量,换吧!重新起个房子。 于是那个房子空置,包括院落,跟鬼宅似的。 为了保护守村人,村民们想出来有谁打听到背后人的时候,就说第四家空房子。 晚上睡觉前自己说几十遍,早上起来一边刷牙一边说。 时间一长,都形成潜意识了,就是醉死,死前的最后一句也是村口第四家空着的房子。 比那个‘打死我也不说’的厉害无数倍。 整个村子养憨憨这个守村人十多年,一旦有人触碰,潜意识就发挥作用。 众人先在码头送别,船带着一个脚踏弹棉花机、一千一百斤石碱离开。 银子已经送来,一千两,依旧不给铜钱。 里长带人去看脚踏弹棉花机,一个大盒子,有轴和皮带轮。 前面支撑起半个棚子,避免棉絮乱飞,踩的人戴口罩、布包头。 伴随着踩动,棉花哒哒哒弹出来。 它的效率比寻常用弓弹的高了几十倍不止,观看的官员们简直无语了。 这东西究竟怎么想出来的?难道高人是墨家的? 朱闻天站在里长身边,心中很有成就感,自己又提高了一部分生产力。 想到生产力,很自然地想到经济,然后是货币。 他眉头轻蹙一下,宝钞还有五年,准确地说是四年半,洪武八年三月初一开始。 是阻止宝钞发行,还是想办法帮忙稳定宝钞价值?自己需要从几个方面入手? 朱闻天发呆了,琢磨究竟哪一种好。 甭管是宝钞发行,还是贬值,皆涉及到一系列原因和问题。 大明原来的钱都被元朝的皇帝给带着跑了,所以老朱一直想打过去抢回来。 老朱又不愿意使劲开采铜矿制作铜钱,白银更少。 日本银与铜多,倭寇始终在沿海地区捣乱,沿海的大明人跟着乱。 浙江、福建等沿海地区最开始不是老朱的地盘,后打下来的。 老朱还从沿海地区往内地移民,减少当地人口,避免造反出现。 “憨憨,吃饭去了。”在朱闻天考虑事情时,里长的声音传来。 朱闻天抬头,憨笑着:“饭,饿,嘿嘿嘿!” 官员们看着暗自摇头,这傻子也就是在下丘村,换个地方早被饿死了。 早饭主食是锅贴、大米粥、熏鱼、小咸菜,一人一个茶叶蛋。 村子里已经连续吃很多天鱼了,没办法,鱼多。 船已经开始半夜出去,到更远的地方下网。 赵里帮着找来四个人,与他们每旬替换。 俱为品性好,同时家中生活艰难的,孩子多、有家人生病。 朱闻天还是吃饭快,吃饱了找小伙伴们上课。 等他走了,李知县与里长说:“宜长,你村子越来越好,等外面的人到村子里多时,千万看好憨憨,他傻傻的容易被骗。” 里长:“……” “哦!哦!多谢知县,平日里我们总告诉憨憨,别跟外人说话。” 里长顺着话说,满眼真诚之色。 李知县颔首:“村子有钱了,要不要盖新房子?我对这方面略懂,饭后帮着瞧瞧。” “想呢,想盖砖瓦房,从开春开始就腾不出手来,等秋后种完东西,天又冷了。” 里长这次是实话,想要新房子,偏偏没时间。 不但想盖房子,还打算盖二层楼,房间多,夏天住着不那么热。 吃过饭,里长带着官员在村子里转,村口第四家是官员们要看的重点。 院子中杂草丛生,没人拾掇,栅栏歪歪斜斜,有的已经烂了,房子的窗户空着,泥和草缺了一块又一块。 房顶上的草长得也很旺盛,蜘蛛网到处都是。 官员们面面相觑,高人住这个房子?那他可实在是太高了。 “晌午吃过饭再走吧!今天吃烤鸭,总吃鱼大家吃腻味了。” 里长猜出来官员们想什么呢,隐士高人? “这个……”李知县犹豫。 “村子在外面买的大肥鸭子,用药材煮,再刷糖水,拿果树的木头烤,皮脆肉嫩。 片成薄片,拿面烙的荷叶饼卷,里面放葱丝、黄瓜丝、甜面酱。 剩下的鸭架煮成鸭架萝卜豆腐汤,萝卜打掉皮,吃着不苦,皮再用陈醋一泡,哎呀,那个味道……” “这个行啊!”李知县听里长介绍,明明刚吃完饭不久,感觉又饿了。 其他官员纷纷点头,表示支持,村子太会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