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中午,晴。 京师街道上百姓熙熙攘攘,有衣冠鲜艳者,亦有破衣褴褛者。 巷陌之间,市肆井然,铺面前商贩招揽叫卖,问价讨价。 时有老者挑着竹篮,内装鲜蔬瓜果;时有妇人拽着小孩,沿街穿梭而过;时有行色匆匆的文人,纸笔书囊,步履匆促。 青石板路上,车轮马蹄喧哗,行人交错,热闹非凡。 朱樉的马车从街道中穿过,拐到青龙街,又往前不少,停在了天牢门前。 朱樉犹如行尸走肉,跟着毛骧的人,径直进去。 “殿下又回来了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打破了沉默。 话音刚落,朱樉哇的一声,感动的哭了出来。 “本王堂堂一个秦王,这次回京,外面没有逍遥两天,全在监牢中度过了。”朱樉一把鼻涕一把泪,昨天晚上离开牢房,今天就又被送回来了,“本王的命怎么就这般苦啊!” 朱樉判若无人,这些人也不敢那自己怎样。 毛骧的人站在一边,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只是看地方的人而已。 作为毛骧的心腹,他们就要学会一些话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朱樉哭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泪水了,半躺在椅子上,道:“罢了,罢了,本王就当进去跟天师玩玩扑克牌好了。” “话说你们没有备点好酒好肉吗?”朱樉看向旁边的人,“让本王空手回去,这补得丢了本王的脸,你们不要脸,本王还要脸呢。” 朱樉说着就要跟这边看守的要起酒肉。 狱卒看到朱樉这个样子,真像一個滚刀肉,但又不敢不从。 狱卒回道:“殿下,正在送来,这次有二十年陈的会稽山,还让人到京师最好的酒楼定了两只烤鸭还有一些其他的小菜。” 这边也不敢怠慢,这些可都是毛骧直接下的命令。 现在这个监狱中的人都是毛骧信得过的,也下了命令,有谁要是把这里的一些事情传出去,必斩不饶,也都知道这地方里面的人物不简单,不敢怠慢不敢打听。 “这还差不多。”朱樉这下心中才满意,也把刚才的烦恼抛之脑后,“还有,叫两个人过来,先给本王捏捏腿,我这一路舟车劳顿,两腿都麻了。” 朱樉这一路也就从大门走到这里用到腿,其余基本是在马车上。 “是,殿下。”知道朱樉是在故意刁难,但下面的人还是按着他的话做了,找了两个干杂役的过来,手脚上也没有轻重,随便来几下。 “滚滚滚,粗手粗脚的。” 朱樉没几下就受不了,没有画舫上的姑娘好。 不一会儿,外头有人送来了二十年陈的会稽山,还有两只烤鸭和一些凉菜。 京师的烤鸭皮脆肉嫩,香味浓郁,入口不粘牙,老手艺,元末便有了。 朱樉上前闻了下,香气扑鼻,让他食指大动,道:“好东西,张天师一定满意!” 朱樉把东西拿好,监牢老客户了,不用狱卒带路,自己现在门清,时间到了就径直往里面进去。 …… 朱元璋已经带着朱标和朱棣已经到了牢房下层。 挑好时间,才不会错过张丰精彩的讲解。 “上次张天师提出取消田赋,永不起科,可是如此,便会导致大明收入锐减,朝廷上也有多人提出来,确实是个难题,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解决?” 朱樉还没有进入牢房,他们现在还不需要记录,朱元璋便问了起来。 朱标和朱棣两人在朝堂上也知道,当时朱元璋要求降低田赋,就受到了很大的阻挠,主要问题就是国库收入减少。 朱标思索了一会,说道:“父皇,随着我大明安稳下来,日益昌盛,各行各业都蓬勃发展,田赋少了,这缺口自然要从其他行业的税收中补回来。” 说白了,田赋少,可以在盐铁甚至其他行业,只要是在大明的,都可以来填补这个缺口。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头,其他赋税增加看上去弥补了缺口,可要是其他行业的人必然有所意见,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相对来说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 “大哥说的有理,田赋才几何,却一个个盯着田赋,便是看农民无权无势,可以欺负,不会反抗,别的行当富者遍布,却都在想着如何维护这些富人,反而收的赋税要少许多。” 朱棣也赞成从其他行业入手,农民做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却交最高的赋税。 现在朱标和朱棣也在思考张丰的问题,历朝历代末世导致土地兼并,田赋过高,农民揭竿而起。 看上去最能欺负的人群,最无权无势的人群,最后却是推翻王朝最主要的力量。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两人都是支持把田赋降低的,只是要从其他地方补足国库,就得动其他行业了。 朱元璋颔首道:“有理,这确实直击要害,不愧是咱的太子,咱想若是张天师,估计也是这样的答案。” “咱是最懂农民的,辛辛苦苦一年,才那么一点粮食,要交这要交那,自己所剩无几,要是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月,吃都不够吃,还要交那么高的田赋,人都要饿死了,自然也就乱了。” 朱元璋很是赞赏的看向朱标。 觉得张丰大概也是从这个方面入手。 田赋没了,就换另外一些行业,增加别的行业赋税,很容易就能弥补空缺了。 朱标说道:“百姓若是知道父皇时时刻刻都在为他们着想,必然感激天恩。” “父皇的政策一条条执行下去,百姓是能够看的到的。”朱棣说道:“民间定然会有人供上父皇的长生牌。” 两兄弟一唱一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