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了片刻,故而来得迟些,仲恭等得焦灼了吧?”
“臣岂敢有此念。”
过来侧坐的毌丘俭,笑颜满面,很自觉的执酒勺为曹叡舀温好的酒,“陛下日理万机,犹拨冗来与臣同坐,已然令臣恩荣无可附加矣。”
“呵呵”
轻笑了声,曹叡拿起酒盏慢饮品咂,待身体暖和了些后,才悠悠而道,“遥想当年,朕犹居东宫,每每逢雪漫天寒时,仲恭便也如此与朕同坐,煮酒话闲,以为乐趣。今国家多事,仲恭也在外,难得闲趣矣。”
感慨罢了,他也不等毌丘俭作答,便又继续说道,“方才朕与陈卿作谈,本欲他持节与仲恭同赴幽州,为仲恭张势。但后来一想,此举恐伤仲恭威信,且仲恭才干不缺,定也能处理得当,便作罢了。”
也让毌丘俭连忙端正跪坐好,伏地而拜,“陛下爱护之隆,臣俭无以言表,唯.”
“好了,好了。”
但他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曹叡拉起,“你我君臣相知多年,不必如此生分。仲恭,前幽州刺史虽贪权,有阴构田国让之事,但也能令州郡靖安,先帝亦曾赞‘雄有胆智技能,文武之姿"之言。仲恭赴幽州后,不可大改旧制,令地方多事。”
言至此,曹叡顿了顿,还多加了句,“嗯,亦需以毕昭先为戒,莫令朕受困!”
“唯。”
毌丘俭郑重点头,神情慷慨而道,“陛下宽心,臣定不复所望。”
“仲恭素来笃行、威可御下,朕倒是无忧的。”
举起酒盏与毌丘俭同饮,曹叡继续叮嘱道,“仲恭文士入仕,虽转任多职、历任中外,但鲜有戎服之事,寡于行伍,故而受庙堂公卿疑之,但莫要自轻。朕以仲恭出任幽州、作讨辽东公孙计,非止于故旧见重,而乃知仲恭才干可胜任也!”
“唯。臣谨记于心,不敢自轻之。”
“仲恭赴幽州后,若有难决之事,可奏闻于朕,朕为你决之。”
“唯。臣谢陛下爱护。”
一番()
君臣话谈,两厢情深意重。
而待到天色将暮,毌丘俭差不多该拜别告退的时候,曹叡耷拉下眼皮,端着酒盏慢饮品咂了好久,最终还是再次作了叮嘱之言。
“若讨公孙贼子战事顺遂,仲恭便有功绩在身,朝中公卿亦不复轻之。日后朕将仲恭复归荆州,或转任雍州扬州督兵事,是为水到渠成也。朕东宫故旧者,唯仲恭最贤、亦唯仲恭可托事矣。朕视卿如腹心,卿当勉之!莫争一时之长短而负朕所期。”
“唯!”
这次,毌丘俭再次大礼参拜,且慨然作诺,“臣幽州刺史俭,谨记陛下之嘱!此去幽州,整军讨不臣公孙贼子,定无与夏侯稚权争权之心,亦必不负陛下擢拔之恩!”
“嗯。天色不早,仲恭归去罢。”
“唯。臣告退。”
洛阳城西,博昌亭侯府。
披着一身细雪的夏侯惠归至府邸,摆了摆手谢绝扈从张立想为他拍雪的好意,步履缓缓往书房而去。
现今府邸内已经多了不少生气。
孙叔从阳渠坞堡的徒附佃户家中挑了十余手脚勤快的男女来充当仆婢做些杂务之事,从谯郡赶来的三十余少年也到了,再加上十余路家徒附、张立带领的护院以及伺候王元姬的女婢等,零零散散拢共有了近八十人,也让亭侯府初步具备该有的规模。
各人的职责也大致划分好了。
孙娄仍是家中管事,掌管着一切用度支出;张立护卫府邸的职责不变。
而路蕃成为了他的部曲督,带着选拔而出的四十人日夜操练演武;魏舒则是一边苦读诸子百家,闲来帮衬丁谧处理些文书之事。
原本他是想让魏舒与路蕃职责同的。
但相处这些时日,他发现路蕃喜武事不耐案牍、魏舒博而不专。在是否“揠苗助长”的自我怀疑下,他便放任路魏二人按着各自喜好而去了。
“稚权归来了,来坐。”
待夏侯惠步入书房,早就在的丁谧犹如主人般招呼着,“我今日外出赴宴,沿路还遇上了吴应。他似是专程候着我,让我传言与稚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