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行伍经验,故而才加上的理由而已。
若是张郃犹在,督兵伐辽东,他就不会说什么辽东难灭了。
“诚如稚权所言,伐辽东失时不复也。”
良久,卫臻才轻声作言,反诘道,“只是,稚权可曾思虑过,兵出四千余里讨贼,输粮日费多寡否?且若公孙贼子坚壁清野、战事僵峙难下,兵将久在外,斗志犹存否?”
此问甫一出,先前阖目养神的刘放、孙资不约而同的微微睁开了眼。
先是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蒋济,然后便将视线落在夏侯惠身上,饶有兴趣的等着他作答。
但夏侯惠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作答。
不是他词穷了。
而是既然卫臻并不知晓,那他就不能说出来。
因为早在数年前,天子曹叡想以田豫、王雄伐辽东无疾而终的时候,夏侯惠便谏言以行商贾事,暗遣细作入辽东为战事作绸缪了。
这些细作除了摸清辽东情况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责:发展内应。
不是策反兵将以求临阵打开城门、挑拨公孙渊僚佐内部斗争的那种内应,而是可以偷偷囤积粮秣的豪右、大商贾。
这些豪右与大商贾都在城外有坞堡的。
魏国假商贾事,暗中给予他们资财,让他们利用本土人士的便利,悄然囤积粮秣以供魏国来伐大军所需。
当然了,他们也囤积不了多少。
但只需要能供应三万大军半月之食,就能让魏军占据战事先机了。
毕竟,只要让魏军能轻装进发、兵贵神速抵达辽水入海口,冀州青州走海路转运粮秣的船只便可畅通无堵。如此,还需要担心什么粮秣转运之苦。
只是,此计策胜在隐秘。
是时天子曹叡也仅是寻蒋济商讨过,且是让刘放、孙资私下遣人部署的,其他人并不知晓而已。
是故,今夏侯惠也不敢泄露出来。
也让一旁的毌丘俭给误会了,他见夏侯惠没有作答,便义不容辞的接过腔,拱手作言道,“卫侍中,稚权在淮南久矣,不知幽州现今状况,故而无法作答。在下昨日与陛下坐宴,曾谈及此事。陛下嘱我赴任幽州后,当以积谷与演武为重,务必确保他日兵发辽东,无有卫侍中所言之患。”
“嗯,我知矣。”
卫臻应了声,不复作言。
因为毌丘俭都提及天子了,他也不好再反驳。
而刘放与孙资见状,也收回了视线,再度耷目养神了。
倒是一直老神在在的蒋济,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开口问道,“仲恭与稚权皆言辽东可伐,应是有方略在心,不知计将安出?”
“师出有名,帅厉将士,以力胜而已。”
不假思索,毌丘俭率先作言回道,且还大致解释了自己的方略。
他是想着往赴幽州任职后,一边积谷一边演武,待兵将可战以及粮秣充足后,便率兵进发辽东,以天子诏令征调公孙渊入朝。
如若公孙渊认命奉诏,则大军顺势入驻辽东,招抚士庶、安靖地方。
当然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若公孙渊抗命,则是失去了为人臣的名分,而毌丘俭便可声称公孙渊为逆贼,进军讨之;且传檄辽水以东各郡县,只诛首恶而不追从者,瓦解辽东士庶斗志。如此,只要魏军在战事中能胜公孙渊一两次,就能预见胜利曙光了。
有一说一,他的战略谋划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但也没有可指摘的地方。
毕竟,战事本就随机应变的。
再怎么详细的计划、再怎么深思熟虑的谋略,在没有踏上实际战场之前都是纸上谈兵。
故而,蒋济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颔首“嗯”的一声,便将目光转到了夏侯惠身上。
“惠所思者有二,还请蒋护军不吝斧正。”
夏侯惠很自觉地开口,先谦虚了一句,刚想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却见众人都起身垂首而立,也不由止声起身。
天子曹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