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彼胜在可来去自如。臣窃以为,此番出兵之前,陛下可先遣使致田太守,以彼在边疆的威信购募一些小部落族众,时刻监视贼子轲比能的行踪,可令我军寻得决战之机。如此,大破轲比能而扬我国威,不难也。”
这种答案不是最好的。
但也是将敌我优劣分析明了、知道此战的主要目的不在于诛杀轲比能而是扬国威,以及提出了一个可行的作战部署。
身为久在中枢的将率,能对边塞之地的战事规划如此,就让天子曹叡觉得很不错了。
尤其是在毕轨的前车之鉴当前。
也是因为如此,曹叡听到夏侯惠的作答后,很开心的理由。
是啊,轲比能怎么不迎战呢?
除非他不想被鲜卑各部推选为单于了。
但反过来一想,若是不想当单于,他何苦还诱早年相互攻伐的步度根出塞呢?
再者,汲汲营营想成为第二位草原雄主的他,绸缪奋争了一辈子,不就是等着这个机会吗?
只要将前来讨伐的洛阳中军击败了,那魏国还从哪里抽调兵力来征战塞外?
在蜀吴两国的压力下,魏国不就是到了遣使来与他和亲的时刻了吗?
许多游离在外的鲜卑各部,在见到他击溃了洛阳中军,还有什么理由不来依附!不推举他为单于!
不战则令各部觖望,脱离他而去。
就连刚刚被他诱出塞结盟的步度根,都会觉得他无法重现鲜卑的荣光,进而背弃盟约。
而战,则是毕其功于一役!
胜了就是众望所归的鲜卑单于、名至实归的草原雄主!
焉能不搏一次?
尤其是,轲比能的年纪也不小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此生都不会有成为单于的际遇了。
“陛下明识善断,此番言中,何有奇哉!”
在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蒋济的作答总能让天子曹叡绽放笑颜。
且可能是夏侯惠方才的言辞中,对他很是恭敬,故而他作答罢了,还添了一句,“再者,稚权素有军争筹画之能,如此显而易见之事,难不到他。”
“蒋卿之言,深得朕心。”
天子曹叡喜笑盈腮,连连颔首,然后对夏侯惠抬手示意,“稚权,续言之。”
“唯。”
恭敬应了声,夏侯惠先给蒋济拱手以示谦逊后,才朗声而道,“陛下,惠窃以为,彼鲜卑贼子轲比能在塞外已然一家独大,身若不死,我魏国边塞之患不绝也。依惠之见,此番兵出讨伐之前,不若遣使募购内间,待我军破彼之际,或能趁乱取此獠首级!”
呃~
天子曹叡听罢,没有作答。
而是侧头与蒋济对视了一眼后,便耷拉下了眼帘作思虑。
因为夏侯惠的建议,他昨夜与众重臣计议时就思虑过了,且也排除在外了。
不是他与诸重臣不想有所作为。
他们当然知道已然一统漠北的轲比能,只要不身死,魏国的边塞之患就无法解除,但想取轲比能的首级这种事,成功率很低。
而且,庙堂定策当求稳妥为上。
将此战定为讨叛扬国威,督兵的将率很容易做到;但若是以诛杀轲比能以竟全功,或会让督将冒进深入、失利而归,就连初衷都无法做到了。
“稚权可知,此战我魏国不可持久?”
沉默了好一会儿,天子曹叡才轻声发问,眉目间尽是肃穆。
“回陛下,惠知晓。”
同样也作肃容的夏侯惠回道,“惠知晓陛下与诸公所虑,乃是蜀兵已然两岁未出兵矣!是故,此战我魏国当求速战速决,不可因塞外之事而误国家之功。此便也是惠谏言,诛杀贼子轲比能或可一试、非汲汲而求之缘由。”
“善!”
夏侯惠的话语甫一落下,曹叡当即眉目舒展赞了声。
他是真的可以安心了。
理由是夏侯惠提出的建议并非是出于贪功之心,仍保留着对全局的思虑。
先前年年兴兵犯境的蜀国,如今连续蛰伏两岁没有出兵,其缘由并非是彼没有一战之力或者是不复有犯境之念了。
而是吸取了先前每每因为粮秣补给不继、无奈罢兵归去的教训,先广积粮谷、做好能长期作战的战前储备后再出兵。且届时此些年将心思放在航海之上的吴国,也肯定会应邀同时出兵,令魏国陷入两线作战的危急之中。
如此,可驰援雍凉与淮南战场的洛阳中军,自是不能长留在并州的。
毕竟对于魏国而言,鲜卑轲比能只是癣疥之患,晚一些解决也可以;但若在对阵蜀吴二国的战事中失利了,那便是魏国不可承受之重了~
所以,当得悉夏侯惠是在着眼全局之上,提出或可诛杀贼子轲比能的思量,天子曹叡便觉得可以听一听。
成与弗成,再做他论。
不过,曹叡还没有出声发问,在座的蒋济就率先做声,“稚权所言可募购为内间者,乃是指鲜卑泄归泥乎?”
此话一出,当即让曹叡恍然。
的确,泄归泥是最适合、也是最容易被魏国拉拢为内通者的人了。
其父扶罗韩被轲比能所杀,其叔步度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