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坐谈时,不请自来的那位煮茶小婢。
似是王元姬也知道他在惊讶着什么。
在与他对视的时候,笑颜淡淡,眼眸之中还藏着一缕黠慧。
也让夏侯惠见了,不由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那日她过来煮茶,并非是王肃提前吩咐的?若是如此,她性格倒也算是落落大方了。
呵,有趣。
隐隐带着新颖与期待,在一片贺喜声之中,夏侯惠叩拜尊者、垂首听训,接受嫁妆,随后夫与妻对席等琐琐碎碎一番礼仪走罢,便到了引新妇归去的时候。
不过,重新回到前堂与王肃以及夏侯氏作别、再次给众宾客团团作揖致谢时,夏侯惠明显发现了他们的神情皆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如王肃与夏侯氏似是饮多了,面色酡红,眼中喜意几乎都快洋溢出来了。
而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点慎重、羡慕与惊诧,甚至.....还有一缕忌惮?
这种感觉从前堂出来穿行长长连廊往门外而去时,就愈发明显了。
因为原本这些没有资格在前堂饮宴的宾客,先前是很喧嚣的,但此时的他们都不再插科打诨的嬉闹,且人人脸上皆带着笑容注视着新人步履缓缓。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夏侯惠的目光掠过之时,他们竟还主动拱手致意了。
难道,方才我在后堂迎新妇之时,此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忙不迭含笑还礼的夏侯惠,心中有些讶然。
也忍不住将疑惑目光撇向在侧的陈泰与陈骞等男方宾客,轻轻抬头扬眉以示询问,却发现他们竟也满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对于他的疑惑,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并无一人低声为他解惑。
就连自家七弟夏侯和也不例外。
奇哉!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被自家细君王元姬的美姿容给惊艳到了?
夏侯惠心中道了句。
但转念一想,又掐灭了这个想法。
前堂之内的宾客或清贵或重臣,哪能因为一女子的容颜而变色啊!
呃~
对了!
方才接受嫁妆的时候,王家管事还插了一句,声称各种细软与财帛以及日常用品什么都已然装在车马上,与陪嫁之人同在门外候着了。
所以,该不会是王家准备的嫁妆太过于丰厚,令众宾客惊诧与羡慕了吧?
想到这里,夏侯惠不由微微侧头,将目光落在与自己并肩而行的王元姬脸上。
但却发现此时的她,眼眸中同样有些疑惑。
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嫁妆。
因为在当今礼法中,嫁妆归妇私有,不管是夫还是夫家都没有权力动用。
所以不是嫁妆的缘故?
那还能是什么!
正当夏侯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陡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夏侯绩的身影。
这小子正不停的朝着夏侯惠挥手,兴奋得满脸通红,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今日是他迎新妇呢!
但夏侯惠还发现了一点,此时这个侄子的眼中尽是崇拜。
故而,他心中也倏然灵光一闪。
众宾客的神态便可,恐是与自己有关系.......
的确与他有关。
当他终于走出王家府邸的门槛时,便发现门外有甲士约莫百人在等候着。
从这些甲士的服饰上看,不难知道他们都是武卫。
武卫,乃是天子亲军,归武卫将军督领,职责是护卫天子曹叡的个人安危。
一作将率打扮的壮汉见他出来了,还大步过来行礼,朗声说道,“禀夏侯将军,在下奉陛下之命,引兵前来为将军开道、护威仪。”
言罢,也不等夏侯惠作答就返身向前引路去了。
他乃是许仪,已故武卫将军许褚之子。
这时,夏侯惠也终于知道众宾客表情有异的缘由了。
天子亲军前来护威仪,此等恩宠孰人不动容呢!
要知道,上一次天子曹叡派遣出武卫给臣子当护卫,还是蜀相诸葛亮兵围陈仓城、张郃引兵去救援之时,特别赐予的恩荣。
且那时候是军国大事,而此番不过是成亲啊!
两者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难怪陈泰等人皆满脸的与有荣焉呢!
原来,是因为来时太过于寒碜,如今归去则是无比恩荣了.....
夏侯惠心中大畅。
尤其是在扶着新妇王元姬上车马时,还看到了她眼中正泛着亮光。
车马缓缓而归。
途经的街衢闾阎人头攒动,道贺讨喜之声连绵起伏,与来时的冷冷清清、无人问津截然相反。
也让孙叔绽放了满脸沟壑,尽情拿着早早备下的五铢钱撒向人群中。
因为天子亲军开道、士庶皆避让的关系,迎亲车马只用了约莫二刻就归到了城西小宅。
夏侯惠跳跃下骏马,前去将王元姬搀下车马,正想着前去给许仪作谢以及邀请众多甲士暂候片刻,好让他让人取来喜钱与酒水同乐呢,许仪就率先遥遥给他行了个礼后,便招呼麾下转身归去宫禁了。
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