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繁华奢靡后、在看到冀州的富足之后,还有几个人甘愿留在苦寒之地呢?
井底之蛙在见识过万千繁华后,便不会再愿意回到继续坐井观天的生活了。
这些见识过魏国强大的世家子弟归去辽东后,也必然会影响他们的家族,而待日后魏国进攻辽东之时,这些家族也不会决绝吊死在公孙氏这颗歪脖子树上对魏国誓死抵御。说不定,还会出现“箪食壶浆迎王师”者呢!
以彰显国力的做法来瓦解辽东世家的斗志,勉强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罢。
“稚权之策可谓阴狠矣。”
那时听罢的天子曹叡乃是如此戏言了句。
但私底下却是记住了,打算待日后寻個合适的时机推行。
至于这个合适的时机是何时,必然是再次挫败贼吴大举来犯、让公孙渊觉得江东无力北图中原的时候。
此后,他便又以“军务当急”为由,将夏侯惠遣回了淮南。
如同前番被召来许昌宫一般,往返千里皆来去匆匆。
但夏侯惠没有什么腹诽的。
相反,他心中颇为欣喜。
因为天子曹叡如此行为足以证明了他对新军的重视程度,也意味着偷袭皖城战事若顺遂,他亦会在录功时不吝啬官职与赏赐。
而夏侯惠就是当仁不让的首功!
毕竟,让近千户灊山遗民出山被官府落籍编户是他的功劳,从灊山蛮甘愿为魏军引路偷袭皖城也是他促成的,再加上亲自率军临阵.......哪怕是他本部兵马在战事中的斩首与斩获皆很一般,但满宠上表庙堂的时候,也必然会将首功记在他身上啊~
就是不知道天子会赏赐下什么~
如若是将我关内侯的爵位转为列侯,赐下一两百户食邑就最好了。
在夏侯惠的心中是如此憧憬的。
只是想拥有要食邑,而不是期待官职升迁。
一来,是身为宗室与谯沛元勋子弟,官职的升迁其实并不难。
就如秦朗、夏侯献以及曹肇等人一样,哪一个是因为身有战功而升迁的呢?
不就是熬着资历,等年纪上来就升上来了的嘛!
而夏侯惠觉得自己如今的年纪也不算大,若是天子与庙堂以功转迁他的官职,估计也是个秩品不变的杂号将军而已。
没有任何实际利益。
另一,则是现今的他对财帛愈发热衷了。
他是被刺激到了。
就在入秋的七月时,苟泉与张立为他招来的二十扈从,以家中有事等等各种理由辞他而去了十一位。
缘由是觉得夏侯惠待他们“不均”。
因为天子曹叡赐下资财养着的十位灊山遗民扈从,每人都是有百石俸禄的,而他们没有.....
虽说灊山扈从食俸是特殊缘由的,但他们眼里就是夏侯惠待人不公。
尤其是,给夏侯惠当扈从属实太艰辛了。
终日跑去为士卒狩猎捕鱼不说,时不时还要作伐木取石的活计,伙食又差!
他们随着以身作则与士卒同食同住的夏侯惠,每日不是麦饭就是稻饭,半个月都未必见一次荤腥,更莫说是酒水了。
而曹纂的扈从呢?
曹纂每旬日都会出资让他们去寿春城里饮宴,酒肉不限量的那种!
都是将军扈从,临阵时都要搏命,凭什么他们平日里还要主动“吃客耐劳”啊?
从泰山郡招募而来的扈从们,一开始只是私下腹诽,日积月累之下慢慢变成了怨恨,最终在秋七月的时候,有一人迎来了家书,便以至亲身体不豫为由辞别了夏侯惠。
也引发了其他人的有样学样。
在那时候,苟泉与张立都被激怒得拔刀了。
毕竟,夏侯惠信任他们,让他们招募部曲扈从,结果这些桑梓乡里却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但夏侯惠没有计较。
不仅让所有想离去的扈从皆如愿,还寻了曹纂借了点资财,给他们当作路资。
用他的来说,他没有财力将所有扈从都一视同仁,那便是他的过错,所以众人离去也无可厚非,没有什么好指摘的。且对依旧留下里的九位泰山郡扈从许诺,日后待他俸禄有富余了,定会按着每人百石的定额,将如今的亏欠悉数补上。
自然,他又开始汲汲于财帛了。
也无比期待着贼吴孙权快点兴兵来犯、让他得以凭借战功获得赏赐了......
对了,在被天子曹叡召去许昌宫期间还有个小插曲。
因为此番伴驾东巡的天子近臣中,散骑常侍王肃也在列,在闲暇之时夏侯惠也与他小聚攀谈了下,久别从逢、言笑晏晏。
就是在分别时,王肃还如此叮嘱了声。
“稚权外出淮南任职两年有余矣,如若军务不甚繁忙之时,也应当告休归来京师洛阳会会亲友故朋。”
对此,夏侯惠自是随口便应下了。
想着此不过是寻常的作别之语罢了,但待他驰马归寿春,沿途偶见有黎庶百姓之家婚娶的时候,才猛然发觉王肃此话是意有所指。
他女儿王元姬的及笄之年乃是去岁~
笄,谓结发而以笄贯之,以示已然到了出嫁的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