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担心宫里来人之前,那少女的家人万一寻了来,尹亭长和夫人的一番计划便要全盘落空。如今尹府众人的下场究竟如何全系在那少女一人身上,也难怪亭长和夫人每日都是如履薄冰般的度日
夫妻两提心吊胆的又捱了几日,幸好那少女的亲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老爷,这姑娘果真是聪慧无比,家里的事我只需与她说一遍,她竟是都能记住。”
这日晚间,从尹素兰屋里回来后,尹夫人对那姑娘赞不绝口。
亭长皱眉若有所思道:“她的身世,终究是个迷,看店老板送来的行李,里面并无什么值钱的物件,与她同行的也只有她姑姑和表哥,不像是深宅大院里的小姐。只是没想到她竟是博览群书,唯独这点令我颇为在意。
”这几日,亭长每每想起此事,心思都是异常沉重。
“说不定她爹是个穷秀才,家里虽不富裕,却教得闺女识得些字。”尹夫人心思比丈夫来的简单,尹素兰虽是个女孩,但亭长自小也请了先生来家里教她识字读书,平日里尹小姐题诗作画也还都看得过去,所以尹夫人并没把丈夫所说的博览群书放在心里,只当她也不过是个认得几个字罢了。
“恩,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必是后来家道中落了,这才出门投亲靠友,没想到祸从天降,想来也真真是可怜。”事到如今,亭长也只好自欺欺人,硬生生的给那少女安置出来一个身份。
“老爷。”尹夫人收起脸上悻悻之色,劝慰他道:“这些天老爷你总是闷闷不乐,我就知老爷是觉得我们利用了她,心有愧疚。但老爷你想,如今她孤苦无依,好在老爷你心善收留了她,若是我们家也遭了难,她连个庇护之所也没有。万一出去,就算躲过石府的人,这世上人心险恶的多了,她又懵懂无知,必然会遭人谋算了去。到时候,怕是生不如死。如今进宫虽说也不是什么好去处,终究衣食无忧,她如今心思就跟白纸一般简单,若无意与人争宠,别人也不会主动去害她。对她来说,怕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吧。”
亭长听她这么一说,情绪果然好了很多。点头道:“她进了宫,需要打赏宫女太监的地方也多,明日你让管家去银庄兑二百两银子,那么些银子她一个姑娘家怕是也拿不动,索性都换成一钱一枚的金钱吧。让她带进宫赏人用。拿着轻便,赏人倒是比银子还好看些。”
尹夫人却没立刻答应,她苦着一张脸冲着丈夫道:“前几日老爷吩咐给她做衣服和置办首饰,已经将家里那一百两现银花的差不多了,如今又要二百两银子,去买个丫头也只二三两的事,这花费未免有些太多了吧。”
亭长刚略好些的心情立时又糟糕起来,他冷眼盯着她看,倒把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既然几两就能买,那你去买好了。你不是还给了月儿二十两银子吗?现在人哪?如今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三四百两银子的事,买你一家的性命,你还嫌贵了,若是舍不得,你打扮打扮自己替素兰进宫去好了。”
亭长有些恼火,前两日夫人恼恨月儿拿了自己银子却又不肯回来,时不时唠叨,亭长听得也是烦了。
“是,老爷,我明日就叫管家去换银子。”这事终究是尹夫人理亏,见丈夫恼了,忙赔着笑脸跟丈夫认错。
这日,总算是熬到了宫里来人的那一天。管家和张妈一大早便指挥了尹府上上下下所有能腾出手来的下人早早的起身,从里到外将府中每一条小道都清扫的干净,不留一片落叶残花。又让人用柳枝沾了水,把府里府外地上都打湿了,免得行走间带起尘土。
尹素兰的那间屋子已是好多日紧闭着门窗,尹夫人只怕一会宫里来的嬷嬷替小姐验身时,觉得屋里空气憋闷,便令所有丫头都退出后院,这才令张妈将那屋子的窗户和门都打开透气。
萦素这几日只待在屋里,不见太阳,肤色竟是比前几日更加白皙透亮了些。
“你可准备好了?”到了此时,尹夫人心下更加忐忑不安。
“是,素兰谨记母亲教诲。”萦素面色坦然,完全看不出丝毫破绽。也难怪,她原本已是记不起自己姓甚名谁,之前张妈只管称呼她为姑娘,如今有了名字反倒方便些。
“夫人,您放心吧,咱们姑娘很少出门,除了这府里人,其他谁识得咱们姑娘长什么样?只要避开这府里的人便是。”张妈忙着宽慰夫人。
尹夫人心里虽知张妈是在安慰自己,但听她这样说终究是好受些。她长嘘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争执声,着实让尹夫人吓了一跳,她忙令张妈先把门窗关了,这才走出屋子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张妈令后院的丫头都去前院待着,单留了两个老实丫头守着后院的门,说是除了老爷,谁也不许放进来。如今正是那两个丫头,站在院里与小少爷晟儿拉拉扯扯。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尹夫人上前两步,怒目而视守门的那两个丫头。
因为有了尹素兰和隔壁书记家老三的事,尹夫人看管自己儿子更是严了不少,看见那两个丫头跟自己儿子拉拉扯扯,心下更是生出烦躁。
两个丫头见主母出来,忙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