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鸿宇清早起来时,天还没亮。
他摸黑穿上衣服,悄悄开门离开了。
外面冷的刺骨,地面被冻的结结实实,可姜鸿宇心里如一锅热汤般温热暖和。
他没想到程雪飞会留他在家里过夜。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同意留下,直到现在,冷风一吹,他才觉得昨晚的行为多冒险。
他差点把程发达给惹毛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从今往后,再不能得罪前任老丈人。
这位老丈人可不是能随便招惹的,逼急了,他真的会杀人。
回到河西村时,太阳已经挂在树梢,姜山做好了早饭。
见儿子大清早回来,姜山问:
“小宇,你昨晚去哪了?”
老父亲的声音十分柔和,充满关切,跟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程发达完全相反。
“我昨晚在公社住了一夜。”
昨天他从县城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听说程雪飞在大街上被姑姑一家人围起来。
他让人把自己的行李送回家,赶过来救程雪飞,所以姜山知道他从县城回来但没进家门的事。
姜山去盛饭,父子两个在老房子里喝大米汤。
快吃完时,姜山略带忧愁地说:
“你姑姑昨晚来了,说你把牛牛打了,是吗?”
“嗯。”姜鸿宇十分冷淡地应
了一声。
姜山见儿子坦荡无悔的样子,叹了口气,说:
“你姑姑这个人,确实霸道无理,谁也拿她没办法,但你总不能一直跟他们家过不去。”
姜鸿宇放下筷子,望向对面的老父亲,掷地有声地说:
“爸,姑姑要是再来,你告诉她,让他们一家人老实点。”
姜山听儿子这不好惹的语气,心里有点慌:
这还是他一手养大的儿子吗?
他那儿子,乖巧听话,谦和有礼,从小到大,人见人夸,怎么现在眼睛里总带着杀气?
“小宇——”
“她虽然是我姑姑,但如果她敢乱来,不要怪我六亲不认。对她过去做的事,我已经很容忍了。”
姜山不敢再说什么,他惶惶然点头:
“哦。”
别人家是儿子听老子的,在他们家,是老子听儿子的。
没办法,姜山一直没什么主见。
小时候听母亲的,母亲去世就听妹妹的,妹妹出嫁,就听媳妇的,媳妇过世,就听儿子的。
儿子疯了三年,他就乱听一气,没了主心骨。
现在,儿子恢复正常,就全心全意听儿子的话。
姜山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些,从旁边的簸箕里拿出一叠照片递给姜鸿宇,说:
“昨天家玉她妈来
过了,给了我三百块钱,还有这些照片,你看看,照的真好。”
姜鸿宇接过照片,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
姜山又把钱递给儿子:
“这是她给我的钱,你拿着,再还给她吧,让她给孩子买点东西。”
姜鸿宇没有接,他知道程雪飞现在照相,能赚钱,而且赚的不少。
“既然他给你,你就存着吧。”
“呃,也好,那我给你存着,你什么时候要用,跟我说一声。”
吃过早饭,姜鸿宇回到自己的房子,就是他和程雪飞的婚房。
打开书包,翻开数学资料,开始专攻数学题。
其他各科都没问题,因为他本身就是中学语文、英语教师,学过的东西不会忘,稍微复习下就行。
主要是数学,他几次落榜,都是数学和物理掉链子。
这其实不全怪他,他上中学那会,全国在搞运动,半天上课,半天劳动。
就是上课,老师也不怎么专心,有时候连课本都没有,老师张嘴说,学生就用脑子想。
那时候的老师总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慎,就被学生揪出来批斗,所以不敢管学生,也不敢教的太深奥。
这就造成姜鸿宇理科薄弱。
这一次,数学成为他复习的重中之重!
———
——
姜山在儿子那听到儿子对姜兰一家的态度,心里总有点忐忑不安。
他有些理解儿子为什么如此痛恨姜兰一家。
姜鸿宇疯了三年,姜兰跟姜兰的儿媳妇朱彩云,没少欺负程雪飞。
对这些事,他现在回想起来,耿耿于怀。
只怪自己不中用,因为儿子的事彻底灰了心,对其他事不闻不问,连自己妹妹欺负自己儿媳妇都顾不上。
结果差点闹出人命。
不应该!
姜山往姜兰家走,想把儿子的意思传达过去。
来到姜兰家所在的巷子里,远远看见前面聚集了一群人。
谁家叫媳妇了吗?在看新媳妇?
现在正是农村婚配的好时候,谁家来了新媳妇儿新女婿,周围人都要过去看一眼。
但姜山琢磨着那地方好像没有人家有喜事。
等再走近,就听到一片吵嚷。
有人打架?!
姜山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走近了才发现,那群人正围在姜兰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