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响了一遭又一遭,简直是在孙国安心尖上扎了一针又一针,急得他团团转。若湘在旁边掐指甲,“孙公公,你怎么了?头昏脑热呀!”孙国安道:“龙颜大怒呀!到底是为何缘故?我怎么一丁点前兆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孙公公,你别急,我倒有法子让他们和好。”若湘说。
素兮木兮皆看过来,齐声问:“你有法子?”
“对啊。”
殿中局势紧张,蓅烟举起手背,“你看看,银戒指我天天戴着,你呢,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算什么?将来对我,肯定也是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哦,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每次闻到你身上沾着别人的胭脂味,你知道我多难过吗?每天夜里一想到你正与别的女人缠绵悱恻,我都恨不得立刻出宫回长沙去。你说得对,你是皇帝呀,你本来就有三宫六院,你本来就有正妻小妾,我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是我太傻,还傻傻的跟你回北京”说着,用力取下银戒指狠狠一扔,恰好砸在穿衣镜上,咣当一响。
如果真的有七窍生烟,那康熙此刻应该是七孔喷火。
可他又不是泼妇,论吵架哪里是蓅烟的对手。他张了张口,怒火冲天的话还在嘴里,窗户突然“嘭”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了。冬日凛冽的寒风灌入,蓅烟没穿鞋,身上又只有一件单薄的寝衣,便浑身发紧,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喏,一股冷风就把两人的火焰给吹灭了。
蓅烟被风吹得瑟瑟发抖,便没了吵架的气势。康熙见她衣衫单薄的站在风里,还光着脚,那些怒火中烧的话便说不出口倒担心起她生病来。两人僵持了片刻,康熙沉了沉气,嘴里嘟囔一句“拿你没办法。”说罢,打横抱起蓅烟,放到床榻里,朝外吼道:“谁开的窗?”
他一退步,蓅烟便溃不成军。
蓅烟先拉住康熙的袖子,苦兮兮道:“我只是想和你吃顿早餐,所以想早点起床,省得几天都见不着你的面。”见她示弱,所有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康熙道:“朕知道,但罢了。”几句叮嘱她注意礼节,谨守后宫规矩的话到底没说了。她是江蓅烟呀,从第一天认识她开始,她就没有伪装过自己,她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
她吸引他的,不正是她的坦率和天真吗?
如此一想,忽觉自己有些荒唐,康熙遂笑了。
他弯腰捡起银戒指,亲手给蓅烟戴上,揉着她的掌心,道:“好了,朕答应你,今天一定陪你用晚膳。”他俯身吻她的眉眼,连膝抱了抱她,把千言万语的话都留在心底,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微笑,“早膳是没时间吃了,只能在轿子里用了。”
康熙起身要走,蓅烟攒着他的手不放,“你别怪她!”
“谁?”康熙没听懂她的话。
“刚才刚才是若湘推的窗户。”
孙国安朝若湘双手举着大拇指,若湘却往柱子后一躲。康熙大步从里殿出来,众人连忙嘘声福身,孙国安领着仪仗小跑跟在后头,片刻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等到天亮,江嫔和康熙吵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宜贵人耳里。宜贵人去惠妃宫里请安,随口就把此事给说了,笑道:“我在家中算是胆子大的,也只是敢与阿玛顶嘴而已,想不到江嫔的胆子比我还大些。”惠妃与宜贵人闲话几句,转身就去了平妃宫里。
平妃用过早膳,正在听各司的掌事嬷嬷掌事太监们禀事。惠妃、宣妃、容妃都在旁边听着,明面是平妃请了她们来协理,实际上主要的权利仍然在平妃手里,她要的是贤惠的名声罢了。事毕,众人退下,独独留了惠妃说话。
惠妃剥着香橙,指尖橙香四溢,她漫不经心道:“依我瞧着,眼下江嫔就敢同皇上吵架,等她诞下皇儿,怕是后宫都要给她掀了去。万岁爷如今脾气是越发好了。”平妃脱了鞋歪在迎枕边,身上盖着薄薄一层福寿纹毛毯,她笑道:“你有想到法子?”
“法子倒没有,只是”
惠妃拍了拍手,帘子一翻,外头走进一个半高的小太监。小太监跪地磕头,连眼皮都不敢抬,“给平妃娘娘请安,给惠妃娘娘请安。奴才小张子,在辛者库当差。”
“起来吧。”平妃和颜悦色,又朝贴身宫女袭月扬扬脸,袭月搬来包裹着软垫的木墩,放在小太监身后,“平主子让你坐下说话。”
小太监谢了恩,到底是没坐,仍然跪着说话。
“奴才曾听北五所的萝儿说,江嫔娘娘胆子虽然大,但最怕鬼怪。她住在北五所时,曾嚷着自己在宫街里撞见过女鬼,吓得几个晚上都没睡觉。而且”小太监欲言又止,急得平妃直问:“而且什么?”
惠妃接着道:“而且江嫔刚入宫那年,曾有个与她同住的宫女死在浣衣局的水井里。早上江嫔去打水的时候发现的,吓得江嫔胡言乱语了好多天,差点就被送出宫去。”
平妃随手褪下小指戴的翡翠戒指,“赏你。”
袭月接过,放到小太监手中,小声道:“你可以走了,去吧。”小太监应了,又朝平妃惠妃磕了头,却步到门口,方转身飞快跑了。
“那死去的宫女可有查过?”平妃问。
惠妃唇边勾起似有似无的笑靥,她捋起耳侧一缕碎发,道:“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