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有些闷热,蓅烟的掌心被康熙握住,感觉他的手掌大大的,软软的,像一块暖玉。她脑中空白一片,胸口闷闷发响,恍惚问:“什么?”
康熙松开手,指指她的光脚。在古代,女孩儿的脚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好在蓅烟丝毫没有这种想法,她尴尬的笑了笑,胡乱的套住鞋,噼里啪啦的往外跑了。才走下宫廊,皇后正巧坐着肩舆过来,瞧她慌慌张张往角门里拐,便扬手让侍立太监上前,问:“刚刚出去的是谁?”小太监乃御前当差的,深知说错了话的罪过,道:“回禀主子,是喂鱼司的宫女。”
锦梦往皇后耳侧倾了倾,蚊声道:“江蓅烟亦在喂鱼司。”
皇后闻言,脸上顿时换下颜色,眼中露出怒火。锦梦心知肚明,接过宫女手里捧的汤羹,似劝非劝道:“主子亲手为万岁爷熬了羹汤,别为了小人失了兴致。”
小太监已往里面传话,孙国安亲自迎出来,躬身道:“皇上请皇后娘娘进殿。”
皇后一脸不悦,走到台阶止步,朝里寒声道:“臣妾来得真不是时候,也不知皇上忙碌,实在罪该万死。”康熙听她冷言冷语,更是火大,隔着屋子道:“既知道罪该万死,又何苦来寻朕的晦气。”夫妻两屋里屋外的吵架,倒是头一回,若问是为了何事吵架,谁都没准。
锦梦忙道:“启禀万岁爷,皇后娘娘亲手为您熬了枸杞老鹅汤”
皇后蓦地夺过海碗,揭了盖往地上一泼,道:“御膳房荤局、素局、挂炉局个个儿伸长了脖子要伺候皇上,连喂鱼司的宫女都赶着趟儿往御前跑,想必皇上吃的山珍海味比坤宁宫的小炉子小火煨的东西要好吃百倍,当真是我糊涂了!”
康熙原本还有些动容,毕竟皇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甚少挽袖做汤羹。后的听她扯到喂鱼司,心里算是明白了,她这是在御前指桑骂槐呢。
他气道:“好好好,没人让你赶着伺候朕!你若是来找朕说说话,朕也就罢了,你如此来寻事吵架,又为了哪般?”皇后听着康熙的话,仿佛万箭穿心,差点就能吐出一口血,她强忍着泪,越发声如玄冰,道:“我本不该来”她脚步急促,像是突有急事般,踉踉跄跄的坐上了肩舆,眼睛望着康熙的窗檐,故意扬声道:“回吧。”
锦梦看着满地残汤,柳眉微蹙,却也无可奈何。
帝后争吵一事,很快传遍前朝后宫,若湘夜里问蓅烟时,蓅烟一副智障模样,“皇上的性子极好,怎会同女人吵架?实在奇怪了。”
在她的眼里,康熙好似从未动过怒。
坏事很快落到了蓅烟头顶,彼时她吃过早膳,急匆匆赶到乾清宫当差,皇帝刚刚上朝不久,宫人们都脚下生风的干活。蓅烟先跑到茶房请太监们煮干净的井水,又拿了刷子水桶要给鱼缸涮洗,往里一探,竟发现昨儿夜里还好端端的大头金鱼,居然死了十条!
一条就能要人命了,居然死了十条!
蓅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