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没有猜错,剿匪大军确实磨蹭不了太久,也不可能收了钱不办事。
所以在路上游山玩水了五天后,终究还是来到了山贼老窝的附近。
“大当家,官兵来了!好多人!”
一个山贼的探子,急匆匆跑进山寨。
他虽然跑得快,但看到那么多的官兵,他却丝毫看不出惊慌之色。
寨子里的山贼们,更是没有任何慌乱,反而对着张县尉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因为这位大当家的早在十天前就说过,这次县衙会发动最少两千人,上山来清剿他们。
当时没有一个人信。
两千人是什么概念,都能送去边疆打仗了!
而且两千人一天要吃多少东西?
派进山里一天又要花多少钱?
有人受伤、战死,又要赔偿多少抚恤金?
为了剿他们这么几十个人,官府会舍得花那么多银子吗?
或者应该说,宁江县县衙有那么多银子吗?
但张县尉当时的态度很坚决,必须准备一条后路,并且亲自带人前往更深处的大山里,寻找了一个几乎完美的藏身的溶洞。
这几天,山贼们已经把所有家当都搬了过去,这个山寨基本就是个空壳子了。
现在见真来了那么多官兵,山贼们之前的那一点点怀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都是对张县尉神机妙算的无尽佩服。
“大当家的,您真是神了!”
“要不是您早有预料,咱们找了个新地方,只怕这次就惨了!”
“是啊,山下可是来了两三千官兵呢!”
……
在众山贼的奉承声中,张县尉道:“这些话就别说了,你们既然看得起我张某人,认了我这个大当家,我肯定要全心全意为兄弟们着想。”
几句话,又让山贼们感动得快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了。
“大当家的,以后就算是掉脑袋,我们也一直跟着你!”
“一辈子跟着大当家的!”
……
张县尉觉得,他这个县尉是越来越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啊。
“好了,既然官兵来了,那咱们就走!”
“走走走,让那些狗日的扑个空!”
“哈哈哈……进山里逍遥去!”
……
山腰的营地,方家派来的人见民兵又在安营扎寨,急得连连叹气。
什么叫兵贵神速?
连他们这些家丁都懂这个道理,可这些捕快们,还这么不紧不慢。
但在这地方,他们也不敢乱说话啊,只能耐着性子等。
第二天上午,刘砺和留行商量之后,觉得时间也混得差不多了,最主要是几大家族捐的那些剿匪的银子,差不多也要花光了。
于是两人立即将队伍分成了几股,从各个方向朝山里快速进发,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山贼的山寨。
但冲进去之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索,民兵们缴获了不少家具,还有一个小钱箱子。
箱子里面,竟然还有两张百两银票,和几十两碎银子!
于是刘砺对所有人宣布:“这次剿匪,咱们毁掉了山贼的老窝,缴获了家具百余件,藏银二百多两,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
……
民兵们的呼喊声震颤山谷,方家派来的那些人,脸都快烂透了。
他娘的连山贼的影儿都没看到一个,被抢的钱财也一文都没见着,就缴获了一些歪歪扭扭的板凳、桌子回去,这就叫大获全胜?
脸呢?
消息传回宁江集后,杨松等人也都麻了。
活了大半辈子,他们是真没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杨员外,咱们要不要上书府衙?”
杨松心道还上个屁!
要是民兵什么事都没办,他自然可以上书府衙,但现在人家“毁了山贼的老巢”,还追回了二百多两银子,这都是实打实的战果啊!
虽然没抓到一个山贼,显得不怎么好看,但绝不至于让知府大人责问此事,最多就是觉得那傻子县令有勇无谋罢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去做!
可他就是想不通了,自己养了几年的狗,非但咬了自己,还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呢?
“杨员外,”方家家主苦着脸道,“我们方家,这次可是损失了一万六千两啊!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杨松道,“但那疯婆子县令夫人,比我想象中要难对付,我们要做准备,从她最薄弱的地方下手了。”
“什么地方?”
“粮食。”杨松道,“现在百姓家里没有多少粮食,县衙的库房更是一粒米都没有。只要咱们把粮食囤积着不卖,不用一个月,全县的百姓都将无粮可吃。”
“那外地的粮食呢?”
“外地?”杨松冷笑道,“哪个外地还有粮?”
众人一听也是。
今年全天下都遭了灾,赣洲府也不例外。
宁江县都算比较好的,粮食都减产了大半以上,其他县更不可能有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