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宁江县四十多里外,大山开始连绵,山势比外面稍微平缓,长满了各种茂盛的树木和灌木杂草。
项溪犹如一只敏捷的猎豹,在树丛中快速穿行,很快来到一处落差有十多米高的小瀑布前。
瀑布下有个很大的深潭,一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坐在水潭边上垂钓。
见项溪到了,垂钓人立即放下鱼竿迎了过来。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便取下了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好久不见的张县尉。
只是现在他这一身打扮,着实没有个捕快的样子,腰间倒是也插着刀,可不是衙门统一打造的那种佩刀,而是一把造型很是夸张的弯刀。
也没有穿官服,头发也是披散着。
“项夫人,终于把您盼来了。”张县尉苦着脸道,“要是再多等上几天,我都得当二把手了。”
没错,现在他是个山贼,还是三把手。
本来他是受了项溪的邀请,不远千里从逸州府赶来宁江县当县尉的,可上个月刚到宁江县边界,就被项夫人半路给拦了下来,并给了他一个艰巨的任务——来这山里当山贼!
苍天可鉴,他张大桥生下来就顶天立地一身正气,将来可是要做廷尉的人,像这种成为山贼、潜入山贼内部当卧底的事,只要项夫人说,他就敢做!
于是他伪装成一个犯了人命案的逃犯,只身一人来到了这山里,不出所料地被几个放哨的山贼抓住。
当时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不过关键时刻他一直记着项溪教他的话,说他祖传有一种神药能治百病。
好巧不巧,山贼头目当时重病在床,听了他的话后,二当家便让他试一试,结果他就把大当家的治好了。
用的神药,自然也是项溪给他的水滴。
山贼的大当家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天上突然掉下来个救星,病好之后问清他原来是背负了五条人命的逃犯,还是千里之外的逸州府来的,当场就跟他拜了把子。
为了能更好地取得山贼信任,张县尉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为人灵活,手上又颇有几下子,最主要是杀过五个人,山贼小喽啰都视他为偶像。
又说起行凶抢劫之事,那他更是内行啊,从如何踩点、挑选目标,到如何潜入、动手,再到时候如何逃走、隐藏、销赃……每一个细节都说得头头是道,让山贼头子心里大呼人才啊。
这种人要是去当官差,那他们这些山贼根本就没有活路!
当然山贼头子还是有点奇怪,一个农户出身的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张县尉当时给的回答是:“跑的路多了,自然就懂了。”
这句话是项溪通过虚影世界推演了十几遍,才挑选出来的最佳答案,自然深合大当家的心理预期,于是对张县尉的疑心是越来越少。
两人几乎每天都要对酒当歌,畅聊山贼人生,规划宏图大业。
个把月下来,大当家已经把张县尉当做了最好的兄弟,若不是张县尉以“无功不受禄”一再推辞,早就成为这伙山贼的二把手了。
但就在昨天晚上,山贼大当家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来买卖了!这次你来出谋划策,咱们一起干个漂亮的。事成之后你就是二当家,绝对不能再推辞!”
大当家说的买卖,便是这几天准备去劫掠一个叫笋山村的村子,抢粮食、家畜之类的倒是次要,主要目标是笋山村那个大水车。
本以为只是个小事,可大当家亲自去踩了点之后,发现那大水车比他想象中要大多了,而且还是铁的。
他们这一大伙虽然有六七十人,但想要搬着那么重的东西毫无痕迹地离开,他自问是做不到。
于是他就找张县尉商量,务必要把这次的事办漂亮了。
张县尉心里急啊。
他可是个正宗的官差,还是这宁江县将来的县尉,是来保护这一方百姓的。
要是让他都还没上任呢,就去洗劫一个村子,那往后他怎么做人?
于是他借口要独自思考一下,带着鱼竿来到了这个与项溪约定好的水潭,没想她就真的来了。
“山贼打算后天晚上洗劫笋山村,让我出谋划策,”张县尉道,“项夫人,要不今晚就让刘大人带人过来,咱们里应外合,把山贼全灭了吧。”
“灭他们干什么?”项溪道,“灭了山贼,又怎么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山贼还有幕后黑手?
张县尉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不由问道:“是谁?”
“宁江县的杨松和蒲昌国,是之前的县丞、县尉。”项溪道,“另外还有镇上的四个大户,号称宁江县四大家族。”
张县尉更不解了。
县丞、县尉不都是官府的人吗?
还有镇上的富户,最怕山贼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们吗?
怎么反而成了幕后黑手?
看着他满脸疑惑的样子,项溪心道大兄弟你还是太嫩了啊。
自古以来官匪勾结的事难道还少了吗?
杨松养一伙山贼花不了多少钱,但却能以此来掣肘县令,只要县令不听话,他就让山贼出来活动活动。
搞点物资的同时,还能给县令